第16章 雨夜惊变-《宴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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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体温高地吓人,嘴唇皲裂苍白,脸色又青又红,双目紧闭,宫女在旁边跪着喂水。

    一口水都喝不进去。

    见陛下又进来,丁太医惶恐地一抹额头上的冷汗。

    跪着禀报,“臣已开了一副退热养血和续命的方子,长公主殿下情况垂危,身上多处刀伤,又淋了雨,伤口溃烂,引起发热。如果今夜之后能醒来,便是吉人天相,如果不能醒来,便……”

    丁太医说得身子都在颤抖,硬着头皮禀报。

    他在睡梦中被内监拽来,身上也是湿淋淋地狼狈不堪。

    皇上一挥袖子,怒不可遏,双眸中覆盖了一层冷霜,“长公主若事醒不来,你也不必醒着了。”

    一宫女在旁边吓得脸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盆里的水蔓延到皇上脚边。

    那宫女连忙跪地求饶,“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整个殿内其他人都是死一般的安宁。

    皇上掀起眼皮看着这名宫女,神态严酷,“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什么人也是能伺候长公主的!”

    两名内监上来将此女拖出。

    此刻太后才扶着内监赶来。

    “皇帝,皇帝!”太后垂老,扶着内监上台阶险些被绊倒。

    身后的宫女惶恐谨慎地盯着,生怕太后娘娘磕了摔了,她们可是担待不起。

    “母后。”皇上从里屋出来扶住太后。

    “可真是琼儿?”太后素来庄严,此刻也是颤抖着声线,珠黄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沉重地点头。

    太后眼泪直下,拉住皇上的袖子,“琼儿现在是不是在里面?”声音颤抖,仿佛缀着泪花。

    说着便要往内殿走,皇上拦住太后,“母后可要做好准备,皇妹的情况不太可观。”

    太后心中更是泣泪。

    这孩子打小就娇弱,她膝下儿子一女,长子溺死于御花池中,次子就是当今圣上。

    但自古以来,先君王臣下,再母子亲情,她与皇帝也不能像民间母子一样让她享受为母的感觉。

    只有宋琼,她的幺女,当朝的敬和长公主。

    她将琼儿,打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她受半点苦,想要什么她都想办法给琼儿找来。

    她的琼儿,是皇室公主,金枝玉叶,哪怕联姻,别的公主都是送去塞外,送去蕃国,只有她的女儿嫁的最好,送去了与大盛不相上下的庆国。

    这些日子庆国老皇帝驾崩,朝廷因为是否要出兵瀚海吵得不可开交,她一边想着这是一个收复瀚海的好时机,一边又怕琼儿受战乱之苦,被庆国当作要挟受辱。

    再加上言官总是上谏,说她垂帘幕后,把握朝政,不肯给皇上放权。

    所以一直也并未出声,只等静观其变。

    没成想皇令还未下来,琼儿竟然从那么远的庆国跑回了京城,这一路得受多少苦啊!

    皇上扶着太后进入内殿,当太后看见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不由惊呼出声,“我的孩子啊!”

    太后坐到床边拉住宋琼冰冷的手搓揉着,明明身体和脑袋热得烫人,指尖却是冰冰凉凉得吓人。

    宫女在一旁跪着给宋琼擦脸,太后结果毛巾亲自给宋琼擦着额头。

    “我的孩子啊,怎么瘦成这样,都没有人样了,只能看见皮包骨头了。”说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悲切地说,“你以前可是最爱美了,像宫里的蝴蝶一样,怎么现在受了这般的苦楚,庆国那么远,怎么跑回来的啊!”

    “这么多伤,隔在你身上,就如同在母后身上割肉啊!”

    太后哭得几乎岔气,皇上命宫女拿过太后手中的毛巾,将太后扶到床边的长椅上。

    “母后莫要忧思过甚,身体最重要啊!皇妹若是醒来,您却病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宫女端着煎好的汤药,端到床边扶起宋琼一口一口地喂着,却一口都喂不下去。

    太后看了更悲切了,问丁太医话,“长公主喝不下药,可有法子?”

    丁太医回话,“回禀太后娘娘,古有针法,针针入穴位,可正人气血,续人姓命,臣斗胆请允许向长公主行古法针灸之术。”

    太后哀叹,“那便有劳太医了,可以一试。”

    “是。”丁太医站起来,跪久了踉跄一下,不敢怠慢,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针袋展开,一排排银针在烛光下发亮反光,叫人心惊。

    太后不忍再看下去,唤皇上。

    “皇帝。”

    “母后。”皇上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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