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初识 二-《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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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炎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又忽然摇起了头来:“但我现在还不能走,须得再过些时日,有些要紧的事情办……”

    见对方明显有心事,红头发的姑娘这才回忆起了此前的一番对话:“对了,你说过自己独自上山,是来寻那位尤叔的?”

    “嗯,我必须得先找到尤叔,好好同他告别之后方能离开。此次他进山已经是三日前的事了,却一直都未能回来。”

    “如此,小结巴你便安心去找尤叔,我在你那儿暂时住上些日子,等你回来再走也不迟。”甯月伸手轻轻扶住了对方的肩头,安慰道。

    不料将炎果断地摇起了头来。

    姑娘不知个中原委,却并不以为意:“不方便么?那你先给我指个方向,等寻到了尤叔再追上我可行?”

    “不成,既是朋友,我又怎能让你继续一个人在这山里乱跑乱闯的?”

    少年人也当即否决了她的提议,似颇有些苦衷般思忖了片刻后方道:“这样吧,我与尤叔住的村后有条小溪,一般不会有人路过。我们先由那里回到家中安顿下来,再慢慢将缘故说给你听。只不过这几天你务必在家中藏好,不能被旁人发现了,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神神秘秘的,能有什么麻烦?”甯月心中登时泛起了嘀咕,但好奇心却驱使着她点头答应了下来,“成,那我便听你的话乖乖躲好,你可不许骗人家!”

    “骗你的是小狗!”将炎也郑重其事地用手使劲拍了拍胸脯。

    听对方如是说,甯月很快又重新陷入了对煜京美好的憧憬中,眯起的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便如新月一般弯弯地,煞是好看。

    兴奋之至,她竟还拽过了将炎的手,忙不迭地朝前大步奔去:

    “煜京,我们很快就来啦!”

    “村子,村子不在那个方向的……”

    将炎还是头一回被貌美的同龄女孩子如此亲昵地拉着,脸上登时又变得一片绯红。甯月对此却不以为意,反倒似故意要看男孩脸上尴尬的表情一般,将对方的手牵得更紧了。

    就这样,二人于山中结伴而行,行了约有两三个时辰,方见前方山谷上空隐约升起了几缕淡淡的炊烟。待再转过一处山坳,七八座建于林间空地上的简陋木屋终于出现在眼前。

    不曾想,蹑手蹑脚朝着村中走来的少年与少女,却同数名正在溪边涣衣的中年农妇撞了个正着。更加奇怪的是,女人们见了两个孩子,并没有围上前来问东问西,反而好似见了鬼一般面色大变,纷纷将手中洗到一半的衣物直接丢下,甚至连半句话也没说便慌慌张张地转身朝村里跑去。

    “啧,平日里都是早上出来洗衣服的,偏偏今日偷懒迟了!这下可麻烦……”

    将炎皱着眉头低声骂了一句,旋即停下脚步,立在溪岸犹豫着不肯再朝前走。

    “你怎么了?我这人不挑的,家里乱些无所谓,有地方睡觉就行!”

    甯月半开玩笑似地抬眼看了看将炎,却从少年脸上看见了一丝古怪的神情,似一头受困的野兽。可还不等她开口询问,溪边的小路上便忽而响起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由远及近: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婶她们跑来告状时我还不太敢信。你小子不是说要去山里找尤猎户,还赌气说寻不到便不回来了么?怎地反而偷偷摸摸绕到村后,还带了个娇滴滴的女娃回来?这才来村子里多久啊,就敢擅自坏了巫妪定下的规矩!”

    说话之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是村中除了尤叔与将炎之外的第三名猎户。对方说着,将一双仍沾着鲜血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胡乱抹了抹,伸臂挡在了二人的身前。看来今日外出打猎,他又是满载而归,眼下正在剥皮抽筋。

    “崔哥,这位姑娘在林子里迷路了,而且孤身一人。山上的情形你比我清楚的,更何况此前巫妪不是也为我和尤叔破了一次例吗,我就想着——”

    “你就想着让我们再多收留一个外人?但为何在我看来,你是想瞒着全村的人,偷偷将她给藏回家中去?!”

    崔哥丝毫不给将炎任何辩解的机会,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也不数数半月来自己一共只猎回了几只山鸡野鼠!应交的份儿都不知欠了多少,怎地还管起外人的闲事了?”

    的确,自打入村以来,将炎的猎获被崔哥远远甩在身后。虽然在尤叔的教导下,他的箭术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只可惜经验尚缺,运气也总差了那么一点,然而村里的人却似乎并不肯因此而对他放宽哪怕一丝要求。

    “他今日是有猎到过一只野兔的,只不过被我给放跑了!”

    一旁的甯月爽气直率,见对方有意为难将炎,张口便替同伴鸣起了不平。少年人当即想要阻拦,却是已经太迟了。

    “什么什么?你给放跑的?哎呀这外来人果真厉害啊。不过话说回来,小妮子生得倒是真的水灵,难怪这个臭小子会被冲昏了头,坏了村中的规矩。”

    打从见面时起,崔哥就压根没有正眼看过将炎一下,目光却早已在甯月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此时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还带着些许淫靡之意,令甯月不由得起了一身麻皮,抬眼冲对方狠狠瞪了过去。

    “你们这些后生,可当真不让老身省心,又惹出什么乱子来?老身耳背,却听说是有人故意放走了猎物,还腆着脸多带了张吃饭的嘴回村里了?”

    正当时,一个苍老而尖利的声音在崔哥的背后响起,令其也不得不收敛起放肆的嘴脸,毕恭毕敬地闪身退至一旁。

    来人正是此前他们口中说起的巫妪。只见其顶着一头银发,佝偻着身子,手中还拄着根粗糙的拐杖。虽然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却是不怒自威。

    老妇斜过眼睛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孩,不徐不疾地问道:“你那大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将炎急忙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谢巫妪关心,不过是些皮肉伤,不碍事。只是那只野兔——其实并非月儿的错。”

    “问你什么便答什么,旁的不要多说。”

    巫妪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好似刀子般剜了少年人一眼。她的语气虽仍如之前那般平静,可将炎却还是从那眼神中感觉到了极度的不悦。

    “这女娃儿是你带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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