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职校里的一天

    下午的课上得收获满满。我终于正式地成为了一个美术专业的学生，很高兴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啥也不会。至少在面对毫无基础和经验的色彩课的时候还充满了勇气。从此以后可以每天都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了。但是要画出令自己十分满意，惊艳众人的画作，还有许多努力要做。我从来没有这样充满希望过。自从幼时大人们发现我的绘画天赋，心里就一直藏着一个读书写字画画的人生理想，现在终于走上了实现理想的道路。原来实现理想就是这么简单，想做什么就去做就行了。

    下午下课后，和宏明、胖子还有班里的几个人打了几场篮球，欢畅淋漓地表现了一番，跟大伙混得更熟识了。然后才去吃晚餐。晚餐和午餐差不多，有些饭就是下午的。

    吃完饭，回到宿舍抽了一根烟。又跟大家一起到教室晚自习。美术班的同学可以到画室画画。我到画室看冬彬、文富和明亮画素描，学习他们怎么打结构、排线、处理明暗关系。如果我早点学习画画，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心中的米开朗基罗、梵高、齐白石等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得上。对于基础的缺失，我感到有点担忧。他们未必比我有天赋，造型未必比我准确多少，但是他们处理的画面就跟我是不一样啊，甩着我一大段距离呢。

    晚修结束后，走在黑暗的足球场上方的坡道上，随着人流返回宿舍，听着草丛中蟋蟋蟋蟋的声音，感到一阵慵懒和惬意。

    回到宿舍，抽了一根烟，面对大多数都还不熟悉但挺友好的舍友们，有些落寞，又有点安慰。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吸烟。隔壁宿舍的德铭和宏明以前都吸过，但现在也基本不吸。吸着烟，舍友让我去洗澡。淋浴没有莲蓬头，整个水柱直接有力地冲刺下来，在水柱中痛快地大口吸气，皮肤不用擦都能冲得滑溜溜的。怪不得胖子和另外一个舍友洗澡的时候会哇哇叫，边叫还边骂娘。洗了澡立马顺便把酸臭的衣裤洗了，一共就一件短袖，两条裤子，还有一条毛巾，都用香皂认真抹过一遍，然后各个部位揉一遍，最后过两遍水，拧干。盥洗室有高高的晾衣架，还有把衣服送上晾衣架的叉子，这是我在二中没有见过的。

    一切生活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来，突然又有点空虚。舍友不时聊一两句，各自整理床铺衣物什么的。没什么事做，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敢到处跑。就躲进蚊帐，靠着墙坐着，突然想起行李袋里还有画夹，画夹上还夹着以前高中时各科目练习卷的空白面切成的画纸，于是就取出画夹画起了速写。画眼前所看见的上铺的底板，还有下铺，就是自己这层的床沿的栏杆，自己床上的蚊帐，还有蚊帐外面所见到的对面的桌子，和桌子后面的床铺。屏气凝神画了半小时左右，画完了。这幅画使用水笔画成，错误的线条也没法擦去。正好文富和明亮晚自习刚回来，见我在画画，赞叹一声，便过来看。我有点紧张。看了之后，都说画得真好。我不知道这是否只是一种客套。但内心是当成真话来对待的。因为“画得真好”这种话对一个画画的人来说是一种充分的满足。

    这时宿舍的人全都回来了。宏明穿着内裤走到门口跟胖子揶揄了两句，然后对我说：

    “怎么，老伯，在画画啊。哟，艺术家就是不一样！我看你们两个，同样也是学美术的，就没见你们这么认真过。”他指文富和明亮。

    两人都说，妈的我们刚从教室回来呢，不过我们画画确实没这么认真过，哈哈！

    “还好意思说。”

    接着宏明看了一下我的画，对着我说：

    “画的还不坏，看起来还有那么两步七的啊。”

    又说：

    “怎么样，第一天感觉还好吧？我们在这里读三年了，这里各方面我感觉应该都还行，还有很多同乡的在这里，所以你不用怕，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其他人也都是隔壁县的，跟自己人差不多。你洗好啦，不等睡觉再洗，等会儿又流汗了。”

    我说不会。

    接着宏明把腿抬到墙上，上下腿撑直了，侧着头把身子往墙上的腿压下去。他的全身肌肉全都绷紧了，一块一块的肌肉就像米开朗基罗所画的人物形象的那样。

    “大屁股你没穿裤子跑到这边干什么，你不怕等会儿让人给你抓到保卫科关起来吗？你这是犯罪！”德铭从门口走进来，光着上身穿着五分短裤。他的身材比宏明还壮，身上的肌肉也是一块一块的。

    宏明若无其事表情认真地继续做他的压腿动作。

    德铭看他做得那么认真，就把腿一抬放到桌子上，好像热身似的压了几次，然后交换腿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他一前一后劈开腿慢慢地坐到了地板上。这时候我意识到他俩可能是按照惯例在洗澡前热身。这时候另外一个会计专业的同学笑着骂起来：“他妈的，你们两个跑到我们这里做这种动作，真是的······看我们宿舍好欺负是吗？操！欺负我们不会做。我要是会做的话，他妈的，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他说这话的口气跟他说话的内容完全相反。

    我看得都有点目瞪口呆了，坐在床上微笑。

    宏明先把腿从墙上收了下来，德铭也从地上起来。

    德铭把刚才宏明说话的意思对我说了一遍。然后又告诉我宿管方面的一些情况。他说，宿管对云霄人特别好。但是抽烟不能让他看见。我问他们是不是练过，虽然答案很明显，但是不问就确定不了了。他说他们以前去参加过军事训练。我想大概是夏令营吧。难得他们这么自律，一直保持这样的锻炼习惯。在这里能够有他们这样的同学罩着，我就像一个受宠的弟弟似的内心充满了自豪。

    熄灯以后，大家躺在床上说了一些白天或者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有班里的女生，然后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