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争函谷秦公谋魏?占草花庞涓出山-《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1-1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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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庞涓泣道,“弟子是??是想??”

    “你想下山,是吗?”

    庞涓改坐为跪,叩道:“弟子不孝,不该生出这般念想。”

    “是聚是散,皆是缘分。你想下山,下山就是了。”

    庞涓再拜于地,泣道:“先生??”

    “听你所言,可是想去魏国?”

    “先生圣明。前几日弟子前往宿胥口,意外得知魏王徙都大梁,在大梁设立招贤馆,正向天下招贤纳士。”

    “是哩,眼下三国谋魏,魏国正值用人之际。”

    “三国谋魏?”庞涓惊道,“是哪三国?”

    “是秦、韩、赵三国。”

    “先生如何知之?”

    “知之即知之。”

    庞涓吸一口气,心中忖思:“此生得遇先生,真乃天赐机缘。今日看来,先生学问,依然高深莫测。一旦别去,就等于断了求学之路。万一先生还有宝物,我若错过,岂不是抱憾终生吗?”

    想至此处,庞涓眼珠儿一转,拱手问道:“先生,弟子虽然有意下山,可又觉得学业未就,下山之后万一狼狈,岂不是有辱师门?弟子是以前思后想,是去是留,难有主见,还望先生点拨。”

    “你已得了吴起的用兵精要,若善用之,山外当是无人可敌,怎会有辱师门呢?”

    听出鬼谷子话中有话,庞涓暗吃一惊,急忙问道:“先生是说,山外无人可敌,在这谷内却有胜过弟子的?”

    “是否有人胜过,你自己应该清楚。”

    庞涓再忖:“弟子当然清楚。在此谷里,能够与我交手的唯有孙宾。就眼下而言,他所知的,我无所不知。我所知的,他却一丝儿不知,我们两个,谁高谁下,已是摆明了的。”

    忖至此处,庞涓信心十足,再次叩道:“弟子谢先生栽培。先生教诲之恩,弟子万死不足以报。弟子父母双亡,自进鬼谷,即视先生为父。弟子忧心的是,出山之后,山外驱驰不胜繁重,弟子若想再见先生,恐怕艰难。弟子??弟子是真的舍不下先生哪!”说到后面,竟更咽起来。

    “你有此心,老朽已知足了。”

    庞涓擦拭一把泪水:“弟子谨听先生之言,近日便下山去。”

    “下山之后,第一子该如何落下,你可心中有数?”

    “弟子欲去大梁求见魏王。”

    鬼谷子摇头。

    庞涓大怔,急道:“弟子恳请先生点拨。”

    “先圣曰:‘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你将此言颠倒过来,或可成功。”

    庞涓将老聃之言颠倒过来,喃喃有声:“将欲张之,必故歙之;将欲强之,必故弱之。”

    鬼谷子缓缓问道:“其中道理,你可明白?”

    庞涓念咏一时,豁然开朗,拱手道:“弟子明白了,谢先生指点!”

    “你能明白就好。”鬼谷子缓缓起身,作势离开。

    庞涓急道:“先生,弟子还有一请。”

    鬼谷子复坐下来:“说吧。”

    庞涓不无忐忑,小声问道:“弟子下山,前路渺茫,能否得意,还求先生点拨。”

    “此系命数,”鬼谷子应道,“你既有求,老朽可以点拨。明日晨起,你到山中摘取山花一枝,老朽为你占一卦。”

    庞涓叩道:“谢先生。”

    许是过于兴奋,许是睡得太晚,翌日庞涓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庞涓睡眼惺忪地在榻上发会儿怔,猛地想起先生所嘱,不及洗漱,拔腿就朝山上走去。

    “先生要我晨起摘花,日头已出东山,快要照进这谷里了,我该抓得紧些才是。”庞涓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

    时入季秋,百花早已开过,又因山中高寒,野菊含苞,不能算花。庞涓四处寻觅,急切之间,竟是看不到一枝。

    庞涓离开山路,向丛林深处走去。又觅一时,庞涓眼前一亮。

    一块石壁的僻阴处,一株草花开得正艳。

    庞涓急上前几步,看清是株马兜铃,花开两簇。

    “倒是怪了,”庞涓自语道,“此花夏华秋实,眼下已是季秋,当是结果辰光,如何这才开花?也罢,我且折它下来,看先生如何判决。”

    庞涓将它连根拔起,拿在手中观赏。

    赏有一时,庞涓自语道:“此花开得虽艳,却是寻常花草,位卑身贱,不为大器,待我再寻一株名贵之花,让先生占个好卦。”遂将草花扔在地上,向前寻去。

    又寻多时,再也看不到一株。庞涓原本不信命相,这又寻得气恼,遂将一脚踩在石上,自忖道:“先生什么都灵,只此故弄玄虚,却是可叹。大丈夫凭本领吃饭,小女人凭脸蛋得宠,天下之事,都是人为的,哪有什么命相?此花便不去找,又能如何?”

    这样想着,庞涓干脆一屁股坐在石上。坐有一时,见太阳越升越高,庞涓直起身子,按原路折回。经过原先弃花之处,庞涓不由得停下步子,盯住地上的马兜铃花又看一阵,弯腰捡起。

    经过一番折腾,又经阳光曝照,两簇草花尽皆萎了。

    “也罢,”庞涓将草花又是一番端详,纳入袖中,“先生既有交代,空手回去也是不恭。我且将此花带回去,好歹是个搪塞。”

    回到山下,庞涓来到溪边,洗漱一番,整好衣冠,走向草堂。

    草堂里并无他人,只有鬼谷子盘腿端坐,显然是在候他。

    见先生这般认真,庞涓反倒踌躇了,欲再出去寻花,又觉不妥,只好硬起头皮近前叩道:“弟子叩见先生!”

    鬼谷子劈头问道:“你的山花呢?”

    “回禀先生,时值季秋,百花开过,弟子寻有多时,竟是看不到一株山花。”

    “看不到山花,你的袖中却是何物?”

    庞涓震惊,心道:“神了,连此袖中之物,先生也能看出。”迟疑一下,从袖中摸出那株已是半萎的山花,双手呈上,顺口解释,“这株草花不为大器,弟子本来不屑摘它,后来实在寻不到其他山花,方才带它回来。鉴于此花非弟子所愿,弟子是以没有示予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鬼谷子接过山花,端详一阵,递还庞涓。

    庞涓接过山花,见鬼谷子闭目端坐,显然是在运神聚功,遂将草花放在一侧,叩首于地,静候先生卦辞。

    鬼谷子冥思有顷,睁眼说道:“此花共开一十二朵,昭示你荣盛一十二载。此花采于鬼谷,生于阴,见日而萎,鬼旁著委,喻你成功之地当在魏国。”

    庞涓心中忖道:“昨晚我已讲明去魏应聘,成功之地自然是在魏国,此事何劳再占?”

    鬼谷子话锋一转:“不过,你拔后弃之,弃后复拾,心怀二志,又在老朽面前藏而不露,昭示你日后必将欺人,亦终将受欺。”

    庞涓再次忖道:“常言道,兵不厌诈。这个世道,我不欺人,人便欺我,此话又是哄人。”

    鬼谷子似已猜出庞涓心中所想,略略一顿,轻声叹道:“再容老朽饶舌一句,此花名叫马兜铃,马喜食之,羊却不喜,是以老朽送你一句偈语:‘遇羊而荣,遇马而绝。’”

    庞涓再拜:“先生所占,弟子谨记于心。”

    鬼谷子追问一句:“你谨记什么?”

    “遇羊而荣,遇马而绝。”

    鬼谷子轻叹一声,起身说道:“记住就好,你可以下山了。”

    庞涓对鬼谷子的背影连拜三拜,见先生入洞,方才起身,正欲出去,忽又看到地上的山花,弯腰捡起,一边端详,一边走出草堂。

    走有一时,庞涓将那株半枯的山花“啪”地甩到路边:“什么荣盛一十二载?什么马喜食之,羊却不喜?如果猪也喜食,又该如何?想必是先生见我执意下山,心中不快,这才拿话唬我。抑或是先生故弄玄虚,断不可信!”

    庞涓回到自己的草舍,开始收拾行装。他翻找衣物,拿出两件像样的放进包袱,又从床底取出一只布包,打开来,正是那捆他凭记忆抄写出来的《吴子》。

    庞涓翻看一阵,轻声叹道:“唉,可惜只有六篇。要是一部完整的《吴子》,该有多好!”

    庞涓将竹简小心翼翼地包进衣服,放进包袱,复将包袱放好,出门拐进孙宾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庞涓略略一想,顺路而去,走到一处僻静山坳,见孙宾正在闭目冥想,身边并无竹简。

    “孙兄!”庞涓直走过去。

    “贤弟?”孙宾见庞涓一脸沉郁,颇觉惊讶。

    庞涓扑地跪下:“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贤弟,你??”孙宾忽地站起,一把扯起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孙兄,”庞涓缓缓说道,“在下是来辞别孙兄,这要下山去了。”

    “啊?”孙宾猝不及防,怔在那里,半晌方道,“贤弟,这??这么大的事情,你该早点告诉愚兄才是。”

    “在下也是临时决定的。”

    “怪道这几日贤弟心神恍惚,原来是为此事。”

    “是的,”庞涓点头承认,“在下心神恍惚,是因为主意未定,这一定下,谁都没说,第一个就来告诉孙兄。”

    “谢贤弟看重。先生晓得不?”

    “在下已经别过先生了。”

    “啊?”孙宾又是一惊,“贤弟何时动身?”

    “明日鸡鸣时分。在下也想知道,孙兄打算何时下山?”

    “唉,”孙宾长叹一声,“似我这般呆笨之人,虽然进山三年,却是处处懵懂,哪里能及贤弟,仅此三年,就已学有大成。至于出山之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孙兄不必自谦。”庞涓安慰他道,“孙兄为人为学,一丝不苟,在下愧不能及。在下急于出山,无非是山外热闹,在下浮躁之心无法按捺,蠢蠢欲动而已。不像孙兄,沉稳若定,大器晚成。”

    “贤弟说外话了。就用兵而言,列国之中,贤弟无人可及,建功立业必是早晚之事。”

    “谢孙兄吉言。在下临别,还有一事相求。”

    “请贤弟直言。”

    “先生学问,高不可测,纵学一世,也是学不完的。在下急于求成,仓促下山,心中却是忐忑。在下走后,先生若有绝学秘籍传给孙兄,万望孙兄看在你我结义的情分上,教知愚弟一二。”

    “贤弟客气了。贤弟放心,愚兄若有所学,一定转述贤弟。”

    庞涓复叩于地:“就孙兄此言,请受庞涓三拜。”

    孙宾再次将他扶起:“贤弟??”

    庞涓推开他,拜了三拜,起身握住孙宾之手,泪如雨下。

    二人伤感有顷,孙宾道:“贤弟在此稍候,在下这就告诉苏兄、张兄,还有师兄与师姐,今晚为贤弟饯行。”

    “不必了。”庞涓摇头,“鬼谷之中,在下割舍不下的唯有二人,一是孙兄你,二是师姐。其他人,大可不必惊动。”

    “这样不好吧。我们几人好歹也是共学三年,贤弟要走,无论如何也该打声招呼才是。”

    庞涓再次摇头:“自古迄今,成者王侯败者寇。庞涓此番出山,是成是败,尚未可知,有什么可以惊动的?再说,张仪那厮,不见也罢。”

    “好吧,”孙宾见庞涓执意不肯,只好说道,“在下就听贤弟的。”

    这日晚间,玉兔初升。玉蝉儿在草地上摆好琴架,面月而坐,凭记忆弹奏鬼谷子昨夜弹过的《月光》曲。

    一曲弹完,身后响起击掌声。

    玉蝉儿一惊,回首视之,是庞涓。

    庞涓深揖一礼:“师姐,庞涓有扰了。”

    玉蝉儿还过一礼:“玉蝉儿不知庞公子在此,丢丑了。”

    庞涓叹道:“师姐仅听一遍,就能弹得出神入化,庞涓是个粗人,心中唯有敬服。”

    “谢庞公子夸奖。夜已深了,庞公子有何指教?”

    庞涓听出玉蝉儿是在逐客,轻叹一声:“唉,庞涓不敢。庞涓此来,只是想看师姐一眼。”

    想起昔日溪中之事,玉蝉儿心中一凛,乍然变色,冷冷说道:“玉蝉儿依旧是玉蝉儿,一丝儿未变,庞公子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庞涓沉声应道:“师姐依旧是师姐,庞涓却不是庞涓了。”

    玉蝉儿倒是惊讶了:“庞公子何出此语?”

    “庞涓来此,”庞涓再揖,“除看望师姐之外,也是诚心告诉师姐一言:此前的庞涓虽有冒犯师姐之处,却无冒犯师姐之心。今后的庞涓纵有冒犯师姐之心,却再无冒犯师姐之处了。”

    “庞公子,此言何解?”

    “庞涓已经拜别先生,将于明日鸡鸣下山谋生,此来是向师姐作别的。”

    玉蝉儿又是一怔,缓缓起身,朝他拱手道:“玉蝉儿恭祝庞公子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谢师姐吉言。”庞涓亦还一礼,“师姐,庞涓内藏一言,今日不吐,怕是再无机缘了。”

    “庞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今对明月起誓,庞涓此生若爱一个女人,就是师姐!”

    庞涓表白得如此大胆,玉蝉儿猝不及防,一时窘在那儿,脸红半晌,方才定下心来,再揖道:“玉蝉儿谢庞公子厚爱!”

    庞涓再次还礼:“庞涓本是龌龊之人,不配师姐高洁之躯,但天地日月可鉴,庞涓挚爱师姐之心,真真切切。自今而后,庞涓无论身居何处,师姐但有驱使,庞涓唯命是从。若有背逆,天地不容!师姐,请保重!”

    话音落处,庞涓弯腰鞠个大躬。由于弯得过低,他的头几乎就要触到地面了。

    大躬鞠完,庞涓扭转身子,大踏步远去。

    望着庞涓渐去渐远的身影,玉蝉儿竟是呆了,心中扑通乱跳一阵,方才长出一口气,定下心神,喃喃说道:“庞公子,你也保重!”

    翌日凌晨,远处雄鸡刚刚啼完第一轮,庞涓就背起包袱,悄悄拉开房门。

    打开房门时,庞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门外草地上,赫然站着孙宾、苏秦、张仪、玉蝉儿和童子。

    远处,鬼谷子站在一块巨石上,似一尊沐浴在晨曦里的雕像。

    孙宾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包袱,挎在背上。

    庞涓本是血性汉子,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泪水滂沱。

    庞涓举袖抹把泪水,走到鬼谷子跟前,跪地叩道:“弟子不孝,不能服侍先生了。弟子下山,若有得意,必来探望先生。”

    鬼谷子微微一笑,扬手道:“去吧。”

    庞涓拜过三拜,起身走向苏秦,揖道:“苏兄,庞涓先行一步了。”

    苏秦深揖还礼:“在下恭候庞兄佳音。”

    “谢苏兄吉言。”庞涓转向张仪,也是一揖,“张仁兄,鬼谷三年,庞涓有所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张仪跨前一步,一把抓过庞涓的大手,狠劲一捏,发出一声富有乐感的长叹:“唉,庞兄这一走,张仪在这谷中,也就落寞无趣了。”

    众人皆笑起来。

    庞涓收住笑,转向童子,盯住他看有一时,慢慢跪下:“大师兄在上,请受师弟庞涓一拜。”

    庞涓正欲拜下,童子扯起他道:“庞师弟,你这大礼,大师兄承受不起!”

    庞涓起身,揽过童子,将他拉到胸前,摸向他的头顶,比画一下道:“大师兄,只此三年,你就蹿到师弟的下巴上了。”

    童子笑道:“再过三年,你我孰高孰低,可就难说了。”

    “好好好,”庞涓亦笑起来,“三年之后,师弟一定再来谷中,与大师兄一比高低。”

    “师兄恭候!”

    庞涓转过头去,目光聚在玉蝉儿身上。好一会儿,庞涓竟是一语未发,只将目光死死盯住她,看得玉蝉儿心中发毛,正自不知所措,庞涓一句话没说,毅然转身,快步离去。

    孙宾背了包袱,跟在身后。

    二人别过鬼谷,径投宿胥口方向。

    出得山口又走一时,眼看就要走到宿胥口,庞涓停住脚步,拦住孙宾道:“孙兄,你我终有一别,不必再送了。”

    “贤弟,”孙宾顿住步子,迟疑一下,诚挚说道,“出山之后,万一遇到难处,可到卫国去找楚丘守丞栗平将军。只要你说是在下朋友,他一定帮忙。”

    “哈哈哈哈,”庞涓爆出一声长笑,“孙兄多虑了。庞涓纵使不才,断也不会到蕞尔小邦乞食。”

    孙宾脸上一阵发烫,干脸僵在那儿。

    庞涓亦觉失言,赔笑揖道:“孙兄盛情,在下心领。孙兄与涓义结金兰,亲如手足。此行在下若是晋升有门,有所施展,必在魏王面前举荐孙兄,你我二人共扶魏室,同立功业,敢问孙兄意下如何?”

    孙宾这也得了台阶,缓过神来,还一揖道:“贤弟厚情,宾感激涕零。魏是大国,在下才疏学浅,不敢有此奢望。”

    “此言差矣。你我师出同门,在下若有驰骋之地,孙兄就有用武之所。”

    “纵使如此,在下也怕难以从命。”

    “此是为何?”

    “贤弟生长于魏,魏是贤弟根本。在下若到魏国,却是无本之木,随水浮萍了。”

    “听孙兄之言,难道欲回卫国?”

    “先祖本是齐人,将来若有机缘,在下或会前往齐国。”

    “孙兄此言差矣。”庞涓连连摇头,“凤凰当栖高枝,蛟龙当入深渊。方今天下,士子早为列国共有,何分国籍故土?齐背海而踞,欲进不能,欲退无路,形如死地。魏国地处中原,为天下中枢,正是你我腾挪之所。若有孙兄与涓并驾齐驱,天下何人能敌?”

    孙宾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道:“在下既愚且拙,只怕非但帮不上忙,反会拖累贤弟。”

    “孙兄说出此话,便是外人。这事我们说定了,只要庞涓得意,必然进山相请孙兄。”

    “贤弟厚情,孙宾先领了。”

    庞涓朝孙宾深揖一礼:“孙兄,保重!”

    孙宾将包袱取下,扣在庞涓背上,回揖一礼:“贤弟一路顺风!”

    庞涓且走且远,时时扭头。孙宾且追且止,心有牵绊。

    二人依依不舍,一直走到河渡头,孙宾直送庞涓踏上渡船,看着渡船驶入河心,变成一个小点,方才长叹一声,反身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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