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衡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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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迟看见,刚要走过去,又停步,回头看着。

    伏廷只见她帽纱轻动,脸冲着自己,也看不清她神情,扯一下袖上束带,说:“如何,护车完了还要护?”

    “嗯。”她回的干脆,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说:这不就是你身为夫君的责任么。

    而后转头去牵李砚。

    等走在街上,她再稍稍转头往后看。

    男人裹着皮胡靴的双腿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迈着。

    皋兰州比不上瀚海府,更不及光州,沿街的铺面一间挨一间,都没什么花样,大多还是一些卖起居用具的。

    但在李砚眼里却是新奇的。

    他进了一间卖杂货的铺子,盯着里面的东西瞧,忽而惊讶道:“姑姑,这里竟也卖光州的茶。”

    栖迟早瞧见了,她打量一遍这铺子,看见墙上挂着的鱼形商号,朝身旁的秋霜看过去。

    秋霜朝她点了点头。

    她便明白了,这间铺子是她的。

    她亲手打理的生意大多在长安洛阳、扬益二州那等商业繁华之地,如这等零头买卖,一般都是交由秋霜管着的。

    若不看见,还真不知道。

    伏廷一直在外面,此时看了一眼日头,才走进来。

    是想提醒一下该走了。

    却见李砚还在那摆物件的木板前站着,眼睛盯着一个小珠球看着。

    他不想费时,直接说:“买下吧。”

    李砚闻声抬头,忙道:“不用了姑父,我只看看。”

    他怕麻烦姑父。

    伏廷没说话,已看向铺里,却没看见柜上的。

    栖迟悄悄朝秋霜递了个眼色。

    秋霜会意,道一声:“我去将柜上的寻来。”说完挪动脚步,往后面去找人了。

    不多时,柜上的便跟着她出来迎客。

    伏廷指一下珠球:“买一个。”

    一面伸手入怀。

    柜上的称是,开口报了个价,他手一停,看过去。

    那珠球虽是个小玩意儿,却也是绘了彩的,手艺东西多少也值些钱,柜上的报的怕是还收不回本。

    紧接着柜上的又补一句:“这原是做多了的,摆着也卖不出去,因而才贱卖了。”

    伏廷听他话语真诚,也不想再费时在这小事上,才又取出钱来。

    身侧香衣鬓影,他转头,看见栖迟挨着他站着。

    她两根纤白的手指捻了一颗珠球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回去,转过脸,隔着帽纱看着他,问:“只给阿砚买?”

    伏廷听出她话中意思,却不信她会对这种小物事来兴趣。

    盯了她一瞬,却还是重新伸手入怀,改口说:“买两个。”

    两个,只花了一成不到的钱。

    外面,罗小义来催了。

    怕走晚了天又冷起来。

    栖迟领着侄子坐回车上时,手里还捏着那枚珠球。

    李砚拿着那珠子团着有趣,她却只是看着想笑。

    一时兴起要了这个,其实还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他真给她买了,眼下却又无处可放了。

    最后只好解下腰上香囊,塞了进去。

    车马继续上路。

    约莫半个时辰后,驶入一座高墙院落。

    栖迟下车入内。

    本以为这便是皋兰州的都督府,走到里面却发现这里并无处理公事的地方,庭院别致,花木却疏于打理,陈设也简单陈旧。

    叫她想起了当初的都护府。

    忽而听见遥遥几声马嘶,她不禁掀了一下眼前帽纱。

    伏廷看见,说:“马场就在后面。”

    她这才明白,这里原就是连着马场的一座别院,恐怕只有他们过来时才会用一下。

    伏廷不喜那些繁琐的虚礼,连皋兰都督要来迎接他们入城都没让,每年都是径自来这里,已习惯了。

    他解了腰后的刀抛给罗小义,往里走了两步,回头说:“去看一下顶阁可还空着。”

    这别院围马场而建,虽因如今北地境况困窘,不似当年舒适,但屋舍众多。

    最高的一座是顶阁,也是最好的。

    只因今年皋兰州来报说,其他州府的贵人来得多,恐怕已被入住了,他才会这么说。

    罗小义有数,口中笑道:“顶阁每年都给三哥留着的,怎会不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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