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这是巳中时分,白昼的光线正趋于最佳之际。 一个刚过十岁的小道姑,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台织机。 小道姑正捧着一帧十寸见方的花鸟画,对比机杼上的丝线设色。 她双眉扭在一处,嘴唇紧抿,专注的神态上又蒙着一层鲜明的为难之意。 见到沈子蕃引领众人进屋,小道姑忙站起来,对着孟皇后行过礼后,惶然地向沈子蕃道:“师傅,我,我将鸟的嘴巴织坏了。” 说着说着便语带幽咽起来。 沈子蕃接过她手里的画,走到织机边,细细对照,喃喃道:“喔,这几根鹅黄色的纬线已穿紧了,若拆绕出来,只怕经线会扭到,新的纬线再运线时,织面难免不平。” 张择端亦凑过来,将那张画看了须臾,回过头,向孟皇后恭敬道:“真人,鸟嘴上,可否添画一条小虫?” 小道姑制作缂丝帕子对照的这幅画,乃孟皇后所作,张择端要改画,自须请皇后给个示下。 “虫子……”沈子蕃拎起五六个绕着不同色线的梭子,参研参研,赞道,“正道(张择端的字)这主意不错,近旁赭石色的线,正可运来,织一条虫子。” 孟皇后点点头:“正道与子蕃,商量着改吧。” 继而又朝小道姑温言道:“孩子你莫怕,你的沈师傅,已与我说了好几回,你的手、眼、心,都颇有灵气。” 沈子蕃也安慰道:“就算是天工之巧,亦自千百回挫折而来,我头一回织黄雀的尖喙时,还织成了鸭嘴呢。” 小道姑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正要坐回织机前,继续完成枝叶的那部分,沈子蕃却阻拦:“莫急,缂丝与作画一样,运线与运笔一样,起承转合时的心境,甚为重要。你尚未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心绪仍未平宁,你去院中溜达一圈,看看天,看看云,看看活的花鸟小虫,再回来动梭子。” 小道姑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睛,探寻地望向孟皇后。 孟皇后笑道:“你师傅放你下课,你看我作甚?去吧,这缂丝帕子又不是十万火急之物,非要这几日织出来。” 小道姑这回终于全然卸下面对贵人与尊者的紧张,将梭子一个个在经线丝布上排好,俯身行礼后,脚步轻快地出了屋子。 旁观的姚欢,心头赞意盈盈。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