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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挞定这个猜测,是因为孔东骏本来也是大族出身,乃山东衍圣公后人,深谙自古天家多薄情,世家大族也差不多,这种地方子弟众多,多勾心斗角,亲情淡薄。偶有不受宠的子弟受了委屈,就会离家出走,去自谋生计,而且冲动之余,还会脑子一热起誓从此与家里老死不相往来。他猜测人犯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犯路子很野,与邢红娘这个贼头勾搭上了。这样的不肖子弟,他那家里人肯定不认得。所以孔东骏并不担心会遭到其家族的报复,但是不知何故,他心神不宁。
问题是出在神甲营,孔东骏暗暗叹气,人犯突然提一嘴,说他是神甲营的探子,这绝非空穴来风,必定有根源。那么人犯是王朴的亲戚还是故友呢,两人情谊是深是浅呢。万一王朴以后知道了这件事,是否会来寻仇,想到这里,孔东骏的右眼又猛酸几分,眼帘忍不住抽搐起来。一个位高权重的总兵来找他寻仇,家里也庇护不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孔东骏出身不凡,平时难免嚣张不可一世,不想这一回却闯下了大祸。
“什么事呢,老爷。”妻子金氏从里屋出来,笑问道。
“无,无事。”孔东骏一生富贵全赖家里,自然是只敢报喜,不敢报忧。夫人也是大家出身,让她知道了,回去大嘴一说,家里长辈还不撕了他。
“这件点翠嵌珍珠簪子旧了,我想重新打一支,你把银子给我。”金氏虽觉得今日夫君异常,但并没太当回事。
“哎,夫人请稍待。”孔东骏一边去开箱取银子,一边心事重重挂念着这件祸事,入巷子里,阴森森的廊道下,有个黑影在前,他吃了一惊,往后使劲退,一个踉跄仰倒,后脑勺重重磕到护栏边,很是七荤八素。
金氏闻声过来,大骇,忙上来搀扶,连声问道:“老爷,你怎么回事啊,莫要吓我。”
“哦,看,看错了,那里怎么有件衣服挂着。”稍后眼适阴暗,孔东骏终于看见那黑影只是一件衣物,苦笑不已。
“小荷,去,把那件蓑衣取走,以后别挂在那,怪吓人的。”金氏叫来丫鬟,命道。
将夫君扶进寝屋,金氏才问道:“那件蓑衣有什么好吓人的。你是怎么回事啊。”
“哎,今日在衙门里撞见了吓人的东西,一具腐烂的死尸,吓了我啊,腿脚都不利索。”孔东骏扯谎道,他依旧不敢说实话。
“别说了,不要说这些,我夜里要发噩梦了,哎呦。”金氏捂住耳朵,埋怨不已。
我娘子怕鬼的,那么王朴怕谁呢,当然是怕皇帝,我只要跟皇帝的爪牙处好些,多半他就会知难而退了吧,再说人犯可能与王朴只是普通交情,不然他直接报上王朴的名号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骗人。
念及此,孔东骏决定明日去一趟本县锦衣卫百户行辕,那里的人会喜欢这份送上门的大功。
没几日功夫,黄玉海上告的文书有了回声。开封府的回文里明示,通州参将刘泽清正奉命南下,前来驰援。黄玉海早有定策,怕刘泽清不明就里坏了事,就决定出城三十里迎接。
在县境界碑边,又等了多日,这才等到了刘泽清的军马,却只是五六十骑。黄玉海与刘泽清当面,黄玉海拉下脸来,没好气诘问道:“驰援兵马何故就这么点,万一贼人逃脱,你如何向朝廷交待。”
“朝廷欠饷,大军来往靡费,开销忒大了某吃不消,不过,这一次带来的都是精锐兵卒,保管周全。”刘泽清讪笑中又透着奸诈,还隐隐一副老子就是这么烂,你爱咋咋地的痞色。
“只有万无一失才叫周全。哼。”黄玉海气怒,冷哼一声,两人的初见十分不协。
费一小半日,跟刘泽清定下了设伏的位置与章程,黄玉海满意的返回县城。不料,陈捕头说人犯被锦衣卫提审,他吃了一惊,深恐人犯真是宗室,忙亲自前去锦衣卫百户行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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