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无论扶苏与胡亥,谁为秦二世,皆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唯一之区别,仅仅只是秦亡,还是天下皆亡而已!” 他手指微微一动,海面上突然雾气翻涌,霎时间组成一幅画卷。 那是一座泥泞不堪的荒山,荒山之上,旌旗招展,只不过由于被雨打湿,便是飘扬之时,亦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旌旗之下,乃是一处大营,营中的军卒皆是秦兵打扮,然而他们脸上却完全没有大秦悍卒那种气吞天下的霸气,有的只是彷徨无计。 一声呦呦狐鸣突然在大营旁的荒山中响起,一个怪异的声音随即传来,响彻四方。 “大楚兴,陈胜王!” 雾气组成的画卷变幻,荒山隐去,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将出现在画卷中。 他神情冷峻地端坐在一匹黑色的神骏战马上,不远处的轻车中,有一抹红色的倩影,正隔着珠帘,深情地凝视这名武将。 然而冷峻武将此时并未看那抹红色倩影,他的目光,不离稍瞬地看向身前不远处。 而在他面前,是一片连绵三百里的巨大篝火! 篝火冲天而起,无数华章楼台,在烈火中倒塌,奇珍异宝,皆付之一炬! 有士卒挥着干戈狂热地大喊:“霸王,霸王!” 冲天的火焰隐去,延绵三百里的阿房宫亦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小小的竹室。 竹室之中,燃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一个浅浅的酒盘此时正放在炉火上。 酒盘中装着清水,白雾蒸腾而起,中间一把小巧玲珑的酒壶突然被一只大手抓起。 大手的主人是一位面色白净,颇有鹰视狼顾之相的中年男子,他对面的那名男子神色雍容,双耳耳垂极大,几欲及肩。 “今天下英雄,”白净男子目光深邃,他轻轻将一颗青梅放入酒壶之中,而后替大耳男子满上酒盏,意味深长地继续开口,“唯使君与操尔!” 有鼓角之声传来,华夏大地无处不战,杀声直冲霄汉。 鼓角诤鸣,渐渐响成一片,有金铁之声传出,而竹室亦渐渐为水气所萦绕,化作一片惨白。 惨白的不是雾气,而是一座骨山,一座足足有四五丈高的巨大骨山! 骨山皆是人骨堆成,从骨头粗细以及牙齿残留情况看,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只不过妇孺占多,骨头上布满牙印,显然这座骨山,乃是人被烹食后所遗。 一名戎装的粗豪汉子手中的长剑依旧在滴血,他身前躺着一名发须焦黄,明显带着胡人特征的男子,后者手上还拿着一条细嫩,一看就出自婴儿的大腿。 一面旌旗在粗豪汉子身后猎猎作响,上书“天王”两个大字。然而粗豪汉子此时却丝毫没有所谓天王的威势,有的只是痛彻心扉的惨烈。 他高高地昂起头,看着身前高耸的骨山,眼中竟然滴出几滴血泪。 “吾北地汉人本有三百万户,丁五百万,口一千四百万有余。” “短短数年之间,仅于五十万户不到,丁口不足两百万!” “余者,或死在焦土之下,或溺死大河之中,乃至丧身胡人之口!” “苍天鉴之,非闵残暴,实是吾等汉人,已至灭种之边缘!” “吾不愿丧生胡人之口,吾亦不愿坐视吾之汉民,葬身胡人腹中!” “苍天鉴之,闵今日向天下立誓。” “六夷之内,敢称兵杖者斩之!” “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任其所之!” “内外赵人,斩一胡首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奚拜牙门!” “此为杀胡令!今日闵立此令,杀吾汉民者,吾誓不与其共戴天,至死方休!” “天鉴之,吾汉人之祖佑之!” 骨山远去,天王之血泪亦远去,雾气翻涌之间,一切幻象皆消失不见,海面上,唯留一声叹息。 叹息自然是秦天发出来的,他静静地立在碧波之上,神色唏嘘。 他是天人,早就超脱于人世间,不以物喜,不已己悲。 所谓的黎民,于他而言,已经和蝼蚁无异。 便是王侯将相,于他眼中,亦是如同浮云。 然而,纵使再无情,再视天下如蝼蚁,天下亿万蝼蚁的生命加起来,依然足以让他动容。 他一直在推算天地大变,以及大乱之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