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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数月无降雨而龟裂的河床上,风生兽的幼崽被人追赶着,后者,那位原本脚步蹒跚的老婆婆健步如飞,嘴里正念叨着什么幼崽听不懂的话语。
大荒之年,这是幼小的风生兽从前听妈妈说的,它有一段时间始终听不懂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后来,妈妈和爸爸一样在高山的青石上化作一缕风时(那时它的毛被吹得很舒服、有蒲公英那种毛茸茸的感觉),它独自在各地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偶然遇见农田里一个趴伏的人类。
妈妈警告过自己千万不要靠近人类,那样会被装在笼子里或者被直接杀死,所以它一直对这些聚居的大型生物抱有警惕心,绝不会主动凑上去。
那个趴伏的人类和其余人一样穿着粗麻制成的可拆卸外皮(妈妈称他们为农民),但他在田地里的姿势是极不寻常的,幼崽,啊不,接下来还是叫它柑旋。
它的名字是爸妈一块决定的,妈妈的灵感来源于女儿额头处的几根毛皮末端隐隐有酸柑的颜色,而且脑后还有一个小“漩涡”,而爸爸则在年轻时候化身人类,偶遇一个诗人,听说过“黄柑旋拆金苞嫩”这句诗(自己的名字就这样神奇地定下来了,用爸爸的话来说是“殊途同归”),但爸爸也曾经劝自己要小心人类。
柑旋注意到了异常之处。
大夏天炎热异常,连自己都不得不在一棵橘子树上躲避毒辣的阳光,但那个农民却连斗笠都不戴,只是面朝干裂的沙壤,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柑旋,从表面上看和果子狸差不多的风生兽幼崽,小心翼翼地下了树。
它仔细观察过,四周再无他人,于是转到那倒下的人附近,这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稚气未脱,在这个不够成熟的年龄却承受了种植大豆的重担,他的侧脸泛起不正常的大片红晕,汗液如豆粒般接连落在下方的土地中,然而终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是中暑吗?
柑旋绕着这人走了几圈,头脑在高温下已经有些犯晕了,想来那人的情况只会更严重,于是,它施展风狸一族的特有法术,清凉气流霎时间吹散了周围环境的酷热,额头上的几根青色毛发在微微摇晃(爸爸说它们是自己的刘海),与其它风狸不同,除了那几撮青毛与腹部的一团白,柑旋的毛皮就是单纯的浅灰色与白色混杂。
那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柑旋更努力地制造小片凉爽气流,但并不是直接喷在别人身上,而是在他的周围回转盘旋。
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心理,好奇还是怜悯,柑旋至少并不希望做农活的少年死去,他应该也有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因为中暑死了,自己的父母肯定会非常伤心。
仅仅是抱着这种简单的想法,柑旋暂时忘记了父母对自己的警告,本该远离人类的风生兽此刻正试图救下一个人。
少年很快好转过来,他的父母今天早晨去赶集,他只好一个人赶到田里尽快播种大豆,不然的话父亲在接下来的几天会很劳累。
“我怎么会倒在这里?”少年双手撑着地缓缓站起,他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很快,他注意到了凉风的存在以及一旁盯着他的柑旋。
“小家伙,是你救了我吗?”少年冥冥中有了这种预感,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谜之生物:“黄鼠狼,不,颜色一看就不像。”
柑旋听爸爸谈起过人类的语言,但爸爸并没有教自己太多,据爸爸所说,当初他和那位去往京城赶考的诗人相谈甚欢,然后结为好友,只可惜,后来那诗人成了朝廷的官员后说出的话再也不能轻信,这也让爸爸觉得:通晓人类的语言反倒更容易被他们抓住或者利用,还不如不学。
柑旋只听懂了“黄鼠狼”和“不像”这两个词,它竖起短短的尾巴,不满地叫了几声,自己一向不喜欢黄鼠狼的气味,知道少年把自己和黄鼠狼联系起来就感到有些气愤。
“尾巴也不像是狐狸尾巴,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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