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后一刀-《间客》


    第(2/3)页

    “你说过自己是最爱钱也最尊敬钱的人,那次却想跟我发发疯,我以为这是真的。以往周周去港都,你帮我扫除麻烦,你替我试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两千万也差不多了……那次在流风坡外面,我定下心去做那件事情,本就没有计算你的份量,但你坚持要跟我去,说句实话,当时我是很感动的,觉得你总算不把我当成个出钱的老板,而是朋友。”

    刺杀麦德林是何等机密何等壮阔的大手笔,许乐一直坚持不让白玉兰跟着,就是不想把他拖进这滩烂泥潭中,但最后许乐带上了他,这代表着何等样的倚重与信任,只可惜临到最后,红叶枪声响起,此人却消失无踪,破坏了全盘计划,断了许乐的后路,将他的后背袒露在恶意目光之下……

    “不说什么情义之类的屁话。”许乐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说明他的心情已经低沉到了极点,但他却依然低着头,看着脚尖,说道:“在医院里,在公司里,你都对我重复过,你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认钱不认人,你喊我老板,说要把这条命卖给我,有没有可以解释的地方?”

    白玉兰自嘲地笑了笑,笑容竟有些清冷,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还记不记得在曾经有一次我和你说过,如果都出了钱,我只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本以为那边不会对我有任何指示,我把习惯当成了真实,所以跟着你爬了那座山,但在山上我却收到了对方的指令。”

    “原来邰夫人抢在了我的前面。”许乐看着脚尖,有些难受地笑了笑。

    在狐狸堡垒的黑囚里关押了一百多天,除了和那个老东西聊天,很多多余的无聊时间,他都用在回忆这次行动的细节以及更远一些的曰子。白玉兰的离开,给刺杀麦德林的计划带来了毁灭姓的打击,如果不是最绝望的关头,联邦的宪章光辉照耀进许乐黑色的眼珠,他和施清海只怕早就已经死了。事后细细回思,许乐总是找不到白玉兰出卖自己的理由,因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自认很了解这个秀气男人。

    一直到他将视线往前面推进了很久很久,才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能够认识白玉兰,并且把这个擅于暗杀保安的生猛秀气男人收为助手,是许乐进入白水公司第七战斗小组之后的事情。

    而他进入白水公司,却是实验室数据之争后,邰家为了让他远离风波中心而做出的调动,换句话来说,他与白玉兰的相识,本来就是那位沈大秘书所做的安排。

    视线落在发源处,一切疑问便迎刃而解——白玉兰本来就是、一直都是邰家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在莫愁后山,许乐说与邰家合作,千世邰家又怎么可能放心与他合作,从那一刻开始,许乐研制MX机甲,上旧月基地,整整大半年间所有行踪与细节,全部在邰夫人的注视之下。只不过那时双方的利益一致,所以这种合作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直到流风坡会所之后,许乐立意要杀麦德林,白玉兰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种模糊的判断反馈回莫愁后山,一直到局面进入了最后一刻,邰夫人画下这道伏笔,白玉兰飘然远去,许乐陷入死地。

    ……

    ……

    墨绿色的军车前盖翘起,惨不忍睹,警报长鸣,掩盖了两个人的对话。参加婚礼的军官们警惕地围在外围,疑惑而紧张地注视着白玉兰和许乐的身影,只是此时白烟阵阵,这两个身影竟是有些模糊。

    “各有各的处世原则,这个我接受。”许乐抬起头来,沉声说道:“你先拿的邰夫人的钱,讲究先来后到,我接受。甚至你拿钱不卖命,我也接受,但你加入了进来,却反手把我卖了,这个……我不能接受。”

    听到这些话,白玉兰只是沉默不语,微湿的黑发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就像是催眠师的好手段,让他陷入某种怪异的情绪之中。

    “在大楼里,我中了十四枪,那件你替我找的硬陶防弹衣很好,破了四个口子,却没有出大问题。”许乐盯着他黑发丝下的眼睛,声音很淡很远,“但那是十四枪啊……我流了很多血,骨头断了很多根,差一点儿我就死了,事实上,我本以为自己那次就死定了。”

    在基金会大楼里受了如此重的伤,如果不是具有甲壳类生物般强悍的生命力,就算第二军区的医疗兵救护再及时,许乐只怕早已死了,就算活着,此刻也应该是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而无法像此刻般,站在白玉兰的身前,用清淡辽远落寞的声音,叙述着自己曾经的遭遇。

    “我还有个兄弟,现在还被联邦政斧关押着,我不知道他能挺多久。”许乐很认真地说道:“我们没有死,按道理来讲,我应该庆幸然后将你的事情全部忘掉,因为我们毕竟没有死,如果他死了,我肯定会杀了你,如果我死了,想必他也会杀了你。”

    “但你捅了我一刀。”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说道:“狠狠地捅到了我的后背上,很痛,所以我不爽,所以我今天要来找你。”

    这痛究竟是身体上的痛还是信任被背叛的痛?许乐没有说,眯着的眼眸里全是凝重认真之色。

    但白玉兰听的很真切,他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正如以往他曾经对许乐说过的那样,自幼的生活经历,从军后的残酷人生,让他对人世间没有太多的温暖感情,除了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和无言无语却格外可亲的钞票。然而按照沈秘书的吩咐,跟在许乐身边这么长的时间,白玉兰心中谨持的理念,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许乐这样简单直接纯净的家伙,他本以为自己跟着许乐,似乎也能简单直接纯净一点,结果没有料到世事终是不尽如人意,他终究还是一个监视者,一枚锋利的棋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