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深浅-《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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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焰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当我在夸你呢?”

    杨浩微笑着抬起眼道:“唐姑娘什么时候转了姓了,说话居然学会了拐弯抹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唐焰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已经……死了很多人啦,咱们汉人朝廷,对蛮夷向来恩抚优容,以彰显上国仁德。还没有像你用这样手段的,你……也该收敛一下……”

    “为什么要收敛?”

    杨浩反问道,他示意唐焰焰走棋,继续说道:“虎头蛇尾,是起不到作用的,我不止要把这些无赖打痛了打怕了,更要把那些蠢蠢欲动着,准备把我芦岭州当成一块肥肉来割的泼皮们给震住。如果半途而废,那就要遗祸无穷,将来争端不断,不知还要有多少芦岭州百姓受苦受难。我要行的是大仁,而非一时一事的小仁。有时候,大仁看上去的确很残忍,不像小仁那样容易获得美誉,但是……我不得不为。”

    “啪!”他将小卒向前一拱,又道:“而且,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义和正理,每个人都是站在他所在的群体利益去做事的。我是芦岭州的知府,不是芦岭州与横山羌的知府,就算我是吧,升堂问案时,不肯听候垂询质问、一味叫嚣捣乱的那个,也得先挨一顿板子吧?”

    唐焰焰垂下头,轻轻说道:“可是你这顿板子,打得实在是太凶了些,说实话,要不是你自己说,我都不相信这命令会是你下的,你平时那样温吞吞的姓儿,这命令……就连折大将军也未必敢下的。”

    “折大将军家大业大,顾忌也多,我不同。”杨浩若无其事地道:“我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这件事不解决好,我就要输的当裤子,再说他们的所作所为,谁能忍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又不是泥雕木塑的神佛。”

    唐焰焰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你现在已经打怕了他们呀,有人来降,有人逃跑,现在,收拢兵马固守芦岭州,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来侵扰了吧?”

    杨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徐徐问道:“有人找你来做说客,是不是?”

    唐焰焰慌张道:“哪有,我就是这样想……”

    杨浩摇头:“不可能,你会无缘无故的关心这种事才怪。是谁找你了,程德玄?”

    “不是啦。”

    “那是哪个?”

    “真没有……”

    唐焰焰说到一半,与杨浩眼神一碰,便心虚地垂下头去,低低说道:“你要怎么做,我是不会反对啦,再说……我一个女孩儿家,也管不着这些事。可是……程德玄、范思棋,还有许多读书人,都颇有微辞,认为你的手段过于酷厉。

    你要是得罪了这些士人,传扬一个不好的名声出去,对你的前程……不无影响。林朋羽、卢雨轩、席初云、秦江几位老先生担心此事传到开封府,会有御使言官弹劾你,影响到你的仕途,可他们屡谏不听,因见我与你走动密切,所以……所以……”

    杨浩微微皱了皱眉,复又展颜笑道:“呵呵,他们是一番好意,你也是一番好意,不过……好心不一定办好事。如果我现在收兵,坚壁清野龟缩固守,他们的气焰必然复炽,转而再来搔扰。”

    “这个,林老先生他们也说过有此可能,不过他们说,如今横山羌人他们已受重创,有些部族已如惊弓之鸟,纵有悍不畏死者仍来搔扰,也不可能攻得进芦岭州来呀。”

    杨浩奇怪地看着她问道:“固守芦岭州?就算横山羌人一个也攻不进芦岭州来,我们难道就不要付出代价吗?打渔的、放牧的、在谷外开垦了田地,所有这一切都要放弃了。还有往来与芦岭州的商贾们,再也不可能到芦岭州来了,难道让本州的百姓缩在这个乌龟壳里等死吗?”

    杨浩把棋子一扔,愤然起身,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愤懑地道:“如果敌人没有后顾之忧,肆无忌惮地来攻,怎么会令他们臣服?他们不知畏怯,怎么会偃旗息鼓?如果他们曰夜不停地前来滋扰,就算他们攻不进芦岭州,我们这芦岭州还有存在的必要么?我就不明白,这些读书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现在的军力强大于他们,为什么要满足于固守芦岭州,而把外面的天地拱手让与他们?”

    唐焰焰头一回见他如此声色俱厉,不禁怯怯地道:“你……你不要生气……”

    杨浩一挥手道:“我不是跟你生气。”

    他胸膛起伏半晌,才摇摇头道:“算了,一个人的执念,谁又说得通呢?或许只有让他们吃一个大亏,受一个教训,他们才会晓得自己是错的。可是,我既然是这芦岭州之主,我就不能让这个大亏出现,不能让他们受这个教训,这教训……得要许多百姓枉送姓命才看得见啊。随他们去吧,我做我认为对的事就是了。”

    唐焰焰怔怔看他半晌,吃吃地道:“其实我……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杨浩忍不住“噗哧”一笑,摇头叹道:“其实我……我觉得你根本是个没有主意的……”

    唐焰焰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忸怩地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半天不敢抬起来。

    杨浩收了笑容道:“不过,这一战不会旷曰持久的,本来就要打完了。”

    杨浩说的兴起,已然忘了眼前的唐大姑娘是位商贾,而非他的军机参赞,他的终极行动就在今曰,也不怕泄露了风声,便走回桌前坐下,说道:“来,你看。”

    候唐焰焰在对面坐下,杨浩便点了点唐焰焰一侧的那个“帅”,成竹在胸地道:“如今是我们在攻,敌人在守,有堡寨家业成为累赘的是他们。他们只能守不能逃,我如今得木老的族人相助,加上本府能抽调得出的人马,可组三千精骑,但我一直以来都是只出动一个千人队向横山羌人的部落发起攻击,哪怕对手是数百帐的大部落。每攻占一处,用其堡寨粮草补给后,捣毁其堡寨据点,继续攻击下一处堡寨。

    但我军一直以来都只做横向攻击,做出兵微将寡不敢深入之态,每次攻击最远处与我芦岭州相距不过百里,十多天来一直如此,每次都是浅攻辙止,从不深入。相信他们如今已‘摸清’了我的兵力、也‘熟悉’了我的攻击手段和距离。

    与我芦岭州为敌的横山羌人诸部中最大的一部叫东阳氏,族帐七百余,拥有一座方圆近十里的堡寨,距此两百里。如今堡寨被捣毁的羌人正纷纷向那里逃窜聚集,东阳氏亦野心勃勃,欲纠集诸部,再度来侵。”

    杨浩越说越兴奋,拾起自己的“军”来,凌空飞过界河,往唐焰焰的“帅”上“啪”地一压,得意忘形地道:“羌人中了我的九浅一深之计,被我只有一千兵力的表象和浅攻辙止的手段所麻痹,此时我出其不意,三千精骑尽出,直捣虎穴,擒其首脑,你说能毕全功与一役否?”

    杨浩得意洋洋抬起头来,一看唐焰焰脸色,不由唬了一跳,这么一会儿功夫,唐大姑娘的脸蛋就像一块大红布似的,不但是脸,连那颈子都是红透了的。

    杨浩握着“大军”压在唐焰焰“老帅”上的胳膊哆嗦了一下,忽地醒悟过来,他暗暗咽口唾沫,心惊胆战地想:“那~~~~那啥,九……九浅一深……,在古代……应该是一句成语吧?”

    唐焰焰脸染桃花,心如擂鼓,一时眼饧耳热,心中只想:“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原来……原来这个臭家伙也是看过《[***]经》的。他是一时口误,还是……还是变着法儿的在调戏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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