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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签呈,写卷宗。
同备懒的施大海不同,签呈卷宗,曾阔是自行其力,而非让徒弟代劳。
回去的路上詹仲达没有再跟着,他也换班了。
日头已全下干净,街道远处灰灰暮暮,街上的叫卖声没有歇场,他们在侯着水西工厂晚间下差的那一波工人。
水西水东都是余江的码头片,不过相比较水东,水西的码头少几座,工厂少几家,棚户片小一点。
还好天色已黑,身上湿漉漉的吴青不用担心惹来路人的目光。
走到水西这快,三盐警骂佐治员的话早已经说净,再骂也骂不出什么花样,聊天的内容便寻常了起来。
不是探底,只是好奇,吴青问了一句,
“我看咱们队长身手好像很厉害?海哥有个南余三英的名号,常队长以前有什么名号?”
“南余三英?海哥?”王全绍一愣。南余三英的名号他有点印象,施海也有点印象,施大海也是只有点印象,三个凑一块,他不理解。
曾阔觑了他徒弟一眼,一副忆往昔的神态,有点得意,有点惆怅,先是反问吴青,“你怎么知道老施是断松手施海?”
“我又不是痴的。好猜。”
“他归队后,你可别在他面前说,他不乐意听这名号……甭这副神色,老施肯定能出来。”
曾阔的话没底气,所以很快就转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
“队长啊,没什么亮眼的威名,他压根就没有在江湖上混过。不过你小子眼睛真就够毒,队长他不常出手,你都能看出他身手不差。”
吴青笑笑没有说话。
“武进士。”曾阔淡淡道。
引得吴青王全绍都是有点讶然地扭头看他,“什么?”
曾阔笑道,“我说,队长不是江湖人,是武进士,通明三十一年,最后一科武举的武进士。”
通明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历一九零五年,距今十二年。
吴青王全绍同时因此有点不解,王全绍先问出了口,
“武进士,那怎么会成了咱们队长?”
这一问好似有点无头绪,但须知,旧乾中后期的武举,无论一二三甲,通通授予御前侍卫一职。
旧乾末年,武科举应试的步射、骑射、技勇等几科,几乎无法应对以枪炮为主的“现代”战争,武科举因而被废止。同时为了应对新式战争,旧乾于全国各地兴建讲武堂(军事学院),从泰西专门聘请洋人教官教习。
出于自身的统治稳固考虑,旧乾皇室专从自己的御前侍卫中,挑选了相当一批人,尤其是最后一科武举的进士,这一科的武进士年轻,能学得进东西,就几乎全部被送入各讲武堂,修习现代战争技法战法。
又须知,现在各地军阀头子,包括护国军,新军军阀,西南军,西北军,其中将领几乎都是各地讲武堂学员出身。
换而言之,旧乾最后一科武举进士,于讲武堂中修研之后,只要没死,没下野,几乎都在各军中任职,或是手握一方军政大权,或是担任军中要职。
常英缉私二队队长的身份看起来不差,但和威风八面的同科其他进士相比,差出几条街了。
所以,“那怎么会成了咱们队长?”
曾阔摇头,“我也不知。”
三人住嘴。已到了榷运局门前,再议论上峰,不太合适。
就是没想到啊。
吴青挺感慨,武进士也才七十九的武术专精嘛?考中武进士还是十二年前的事,就算常英再怠惰备懒,总该有点进步,十二年前常英应该还没有这么高的武术专精。
到现在遇见俩七十九了——瓶颈嘛?
走在三名盐警最末端的吴青,带着点自得,无声笑了笑,一口白牙挺亮。
无他,觉得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点。
…………
录卷宗,写签呈,再拜托缉私二队专负责情报收集的技术员,去打听一下詹仲达是什么来路。
当然不是查他的官职,而是查詹仲达以往和缉私二队有无瓜葛。
詹仲达那明显把公家的仇怨揽自己身上的做法,说他没带点私人恩怨,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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