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是“水鬼”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重复着她痛苦的人生和记忆。 “你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个家根本不需要你！” “出去以后，别和我说你姓阎！” 苏摇铃像是一个游魂，一个飘荡在别人的记忆里的游魂，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这记忆世界的边缘。 扑通一声，她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损失，我们工厂可没有他那种工人，滚滚滚，别耽误我们生产。” 一个带着工作帽的人，正在怒斥记者。 但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记者，也不是这个正在说话的人，而是那个死在机器里的，又被抛尸荒野，没人在意的人。 “没有！说了多少次，他的死活和我们没关系！” 下一个血泡，又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我不清楚，她和我关系一般啊，别瞎说，我们可不是好朋友。” “……” “我没有这个老婆，她跟别人跑了，我有什么错！？” “……” “你都穷成这样了，回家想干什么，借钱？！滚吧！我把你养到十五岁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没让你还钱就不错了！” “你都给家里带来什么了？自己找个地方上吊死了算了，别脏了咱们家的地！” 这是被她把脑袋扭下来的穷鬼。 “……” 下一个血泡，是天寒地冻的世界。 呼啸的寒风里，一个满脸皱纹的女人，坐在垃圾堆旁边，她的咳嗽很严重，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几个废弃的瓶子。 苏摇铃就在她身前，但她看不见她。 女人摸了摸手上，似乎那里应该有个镯子，但她现在什么也摸不到，镯子是值钱的，值钱的东西，不可能还留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得有六七十岁，也或许只是显老，实际上并没有七十多，头发比旁边的地还要白。 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拖着肿胀的双腿，朝着远处走去。 女人先去了一个废品回收站，但回收站已经关门了，她犹豫了一下，冻得发红的手搓了搓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她走到了一栋房子面前。 那房子亮着灯，里面有人声。 女人敲了门，没人回应。 她站在寒风里，一遍又一遍的敲门，但没人应答。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人终于放弃了，她缓慢走到另一个房子面前，那房子没有第一个大，没有第一个宽敞，但同样的，没有人开门。 有人站在窗户面前，听见敲门声，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但又很快拉上窗帘，不再有回应。 第个房子同样，无论她敲门多久，都没有人开门，一直到天亮了，她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尸体躺在路边。 这一次，很快有人来拖走了她的尸体，扔到了烂尾楼旁边的乱葬岗。 苏摇铃看清了，拖走尸体的人是王富强和他的弟弟妹妹。 他们被选中，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孩子连累。 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抛弃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从小把个孩子，一个人带大的母亲。 他们个人，有人吃不饱饭，没有房子住吗？ 没有。 相反，除了二哥王富强，其他两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并不愁吃穿，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为自己的母亲打开那道门。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生活，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是累赘，是负担，是他们想要抛弃的存在。 所以，他们一家才会被商场选中。 苏摇铃穿过一个个气泡，看过商场留下来的那些人的悲惨过去，看血管是如何抽取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愤怒，他们的记忆，向上输送。 商场，原来也只是给他们营造出来的一个需要他们的梦幻世界。 她不知道血管输送的东西送到了哪里，但对这些血泡里的“人”来说，红星商场，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 所以，他们很“爱”商场。 她为什么会被这个世界吸引呢？ 苏摇铃不相信，是因为他们是外来者，正好闯入了这个世界。 被红星商场选中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害死了人，也不是因为他们手上有人命，而是因为他们是被人抛弃的，又或者，他们抛弃了别人。 她知道自己不是被抛弃的人，不是不被需要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抛弃别人的人。 她抛弃了谁呢？ 一个巨大的气泡，一个她的气泡，和其他的血色气泡不一样，这个气泡是黑色的。 进入其中的一瞬间，无数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远处的歌声更恢弘了，像是无数男女老少同时在歌唱。 在这回荡不止的歌声里，她看见了气泡的记忆。 看见一条长长的画廊，看见一道道关上又打开的门，看见优秀之家的孩子们在黑暗里挣扎，看见尤禾高中的学校在网上的直播引起轩然大波。 也看见闪耀的六面体落在自己的手上，看见那个坐在第六游览馆里的少年，在无尽的孤独里等待她的归来。 她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影子，起初是模糊的，难以看清，后来渐渐清晰，变成了秦郁的模样。 和其他气泡的人不同，这个黑色气泡里的他，能看见她。 苏摇铃说：“店主是你。”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