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多个干娘多条路(下)-《荡涤魑魅除魍魉》

    武友义听到这里,笑得差一点把嘴里的“麻酱大拉皮”喷出来。付货窗口的胖大姐不知二人为何发笑,把圆咕隆咚的脑袋伸了出来,张望了一番才嘀嘀咕咕的缩了回去。武友义勉强忍住了笑,说道:“我说八弟呀,你这个同学加四弟‘黑玫瑰’实在的简直有点可爱!不过,幸亏她这么实在,八弟才多了个干娘。八弟多个干娘疼,那是好事儿呀!呵呵……”

    战智湛笑了笑说道:“兄弟那个同学‘黑玫瑰’是个直肠子!当初她见兄弟跟‘白牡丹’没啥进展,就想撮合兄弟跟‘白牡丹’,兄弟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兄弟跟‘白牡丹’有缘无分,兄弟也是没有办法,强扭的瓜不甜嘛!至于兄弟叫‘黑玫瑰’的娘为‘娘’,那也是话赶话,怕‘黑玫瑰’的脸没地方放,顺嘴叫的。可没想到,那天跟海哥去仄酩同志家,居然见到了‘黑玫瑰’的娘。兄弟当时心里一动,急中生智,这才叫了她一声‘娘’。兄弟本想多个干娘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兴许能救下来小昭和蓝道衍兄弟。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也不知道兄弟同学她娘的话中不中用!”

    “多个干娘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武友义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海哥为这事儿伤透了脑筋!仄酩同志不是答应了尽力保蓝道衍不死吗?八弟的干娘也算没白说话!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昭阳寿该尽,他走到了他人生之路的尽头,咱们也是没有办法挽回,为朋友尽到心了就可以了!唉……”

    武友义今天的情绪很低落,战智湛想绝不会是因为小昭和小蓝子的事儿唉声叹气的。武友义在电话里就说他“烦得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能让一个铁血刑警如此消沉呢?武友义今天找自己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而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看起来,武友义在冥界的那些魑兄魅弟,魍朋魉友都只能暗中帮助他,好多事情无法和武友义沟通。武友义这么年轻就熬到了这个位置上,在辉煌的业绩中,也不知道受了他在冥界的那些魑兄魅弟,魍朋魉友的多少恩惠还茫然不知,他自己这前儿还忧心忡忡。战智湛侠肝义胆,当下就琢磨着怎么开口,巧妙的问出武友义的难处来。自己要是帮不了,就去找鬼兄乔十八!

    武友义见战智湛夹了一筷子扒羊肉条放到吃碟里,望着扒羊肉条发愣,急忙说道:“我说八弟,咱们把话说到头里,你眼目前儿最大的事儿就是学习!你得刻苦读书,低调做人。养得深根,日后才能枝繁叶茂!至于其他事,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能化了就化了!二哥把话说白了,小昭和蓝道衍虽然量刑过重,但是还是有他们的取死之处!无论你七哥做出啥出格的事,你只能化解,不能助纣为虐!唉……在这多事之秋,埠头的老百姓需要的是安宁!”

    武友义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日积月累的矛盾都迸发出来,埠头的社会治安和国内其它地方一样,本来就不好。“四喯喽”和他的“十二太保”要是趁机到处打砸抢,制造恶性刑事案件,官方虽然不会坐视,可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战智湛明白了,武友义原来是为这件事犯愁。这件事儿自己和乔十八还真帮不上啥忙,能不添乱就不错了。战智湛举起酒盅,碰了一下武友义的酒盅说道:“二哥放心,兄弟是老八路的儿子,虽然不像二哥是组织里的人,可也有一颗红亮的心,一准儿听你的话!”

    战智湛表完了态,又用筷子敲着桌子打拍子,哼起了样板戏《红灯记》中李铁梅所唱的一段《做人要做这样的人》:“听罢奶奶说红灯,言语不多道理深。为什么爹爹表叔不怕担风险?为的是教中国救穷人,打败鬼子兵!俺想到做事要做这样的事,做人要做这样的人。铁梅呀,年龄十七不算小,为什么不能帮助爹爹操点心?好比说爹爹挑担有千斤重,铁梅你应该挑上八百斤!”

    武友义听战智湛唱完《做人要做这样的人》之后,他笑了。武友义自然知道战智湛想表达的是什么,他也为能有一个八弟理解他的苦衷和志向感到由衷的欣慰。武友义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唉……二哥信得过八弟!八弟的身上带有浓厚的红色基因,又有英雄情结!如果不断的改造世界观,定然成为又红又专,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栋梁!”

    战智湛把扒羊肉条吞进肚子说道:“谢谢二哥鼓励!兄弟也时常在想,毕业之后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中去,咋才能贡献大呢?在二哥的开导下兄弟明白了!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俺毕业后,一切听从组织安排,要从零做起,继续革命嘛!组织上就是让俺回家乡种地,俺也一定毫无怨言的和乡亲们搞好农业学大寨。不管干啥都要听党的话,做党的好儿子。呵呵……不过,二哥也得听兄弟一句劝。一个男人经常叹气的话,就会没有斗志,周围都是不好的气场。每叹一口气,就会少一份自信。一叹穷三年、哭穷真变穷!二哥,兄弟想咱们都应该时常省己,趋益避错,增厚福报,减轻或消除业障。干!”

    “干!”武友义把酒盅里的“习水大曲”吞进肚子里之后,又夹了一筷子熘羊肝,有滋有味儿的咀嚼了半天才吞进肚子里。然后说道:“八弟,二哥赞成你的前半句话。但是,二哥是个唯物主义者,又是干的这个职业,‘时常省己,趋益避错’和八弟的理解不同!至于‘增厚福报,减轻或消除业障’恐怕就不敢苟同了。八弟你啥前儿也信这些东西了?你和四弟倒是有共同语言了!哦,对了!说起唯心唯物来,八弟头些日子跟二哥讲了你们学校的苏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故事,眼目前儿有啥新的故事情节没有呀?”

    战智湛明白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武友义的关注,也可以说是职业的关系,武友义已经开始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了。他暗想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武友义请自己喝酒,除了嘱咐自己别一阵心血来潮,虎了吧唧的跟着‘四喯喽’胡作非为。原来,还为了这件事儿呀!”

    想归想,战智湛还得把这话给遮过去,他眼珠子乱转,边给武友义斟酒,边说道:“让二哥笑话了!其实兄弟不是佛教徒,但是不能没有佛性。佛教主张佛性平等,提倡慈悲救世,出于仁爱,而怜悯被杀害的众生。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一起邪淫念,则生平极不欲为者,皆不难为,所以淫是万恶之首。”

    武友义皱了皱眉头,他没想明白战智湛说“佛性”,怎么又扯到《围炉夜话》这段话上去了。武友义笑了笑说道:“八弟,你想说啥?二哥也知道能慈心于仁,无杀害生灵,生命界则可尽其天然,争斗仇恨的事,便可消灭,天下岂不太平?可二哥问的是苏眉的故事!”

    战智湛这一手搅乱别人思路的本事学自金庸金大爷的《鹿鼎记》中韦小宝韦爵爷。把别人的思路搅乱了,他就可以浑水摸鱼,胡说八道了。可惜,武友义没上他的当。

    战智湛眼珠子转了转,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二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之亮!兄弟对二哥赤胆忠心,好似关云之长!俺说的都是大实话,二哥看俺一张嘴就是实话。正月里,过罢了年,大年初一这不头一天嘛。不光这一句,您往后听,一句瞎话没有。俺要说这话你不信,你摸一摸,你那鼻子大头儿准朝下!”

    武友义被战智湛逗笑了,他对战智湛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二哥知道八弟会说《山东快书》,说的是实话。呵呵……大头儿朝上那是漏斗,八弟还是说一说苏眉的故事吧!”

    战智湛知道躲不过去,夹了一筷子“麻酱大拉皮”,“吸溜”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笑眯眯的说道:“二哥真是兄弟的知己,知道兄弟说的都是实话!话说苏眉冤死之后,阴魂不散,飘飘荡荡的游荡了二十五年,这日来到极乐寺外,远远的立定,不敢进寺。此时,高僧澄海老和尚正练那一指禅神功,澄海老和尚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有冤魂来找他。澄海老和尚急忙收功,走出极乐寺庙门,朗声说道:今夜‘赐福镇宅圣君’就可以替你洗清冤屈,消解你的怨气。孽畜,你还不归位,等待轮回更待何时?”

    这话是战智湛胡编的,他可不知道武友义已经破获了苏眉被杀一案。不过,鬼由心生。战智湛和武友义“习水大曲”没少喝,回到寝室之后,倒头便睡。寅时三刻,乔十八真的领着苏眉的鬼魂来叩谢战智湛的大恩,声称投胎之后无以为报,结草衔环以报厚恩,生死不渝。遗憾的是,战智湛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结果,二十五年之后,苏眉转世的苏瑾狂追战智湛,搞得战智湛狼狈不堪。当然,这是后话。

    战智湛的胡言乱语又把武友义吓了一跳:这个八弟究竟是何方神圣?若说苏眉被害一案他是听人说的,可抓到真凶、破获案件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八弟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