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郑寿的家里贴出了条子:本人身体不适,诸同僚探望请免,拜留名刺,礼物敬谢不敏! 尽管如此,上门投刺的还是络绎不绝。门子得了郑寿的严令,礼物绝对不收,双手客客气气地接过名刺交给管家,态度绝对谦恭、温和。 相对谢敏洪家可就不同了,来访者络绎不绝,花厅里笑语常在,连廊下等待的客人都被安排了座椅,顺序接见。果然一副相府气派! 谢敏中这次大考中了三甲第三百一十名。虽然几乎垫底,但总算高中,他高兴得很。翩翩然,颇有点可以挥斥方遒的感觉。 看到兄长家里迎来送往,大兄被人「谢相、谢相」地称呼着,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若兄弟连相,是不是也很传奇呢? 他因约了同窗会文,手里拿个纸筒正迈步往外走,差点与进门的人撞个满怀,急忙向对方赔不是。 那人是个四十左右的官员,笑嘻嘻的倒也不在意,向他拱手说:「敏中老弟吧?在下鸿胪寺卿王甘,特来拜会谢相。」 谢敏中倒吓一跳,他知道这个王甘是前大学士王野的侄儿,连忙躬身还礼,告罪道:「冲撞了大人实在抱歉,家兄正在会客,今日来找他的人委实有些多!」 「哦!」王甘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可真是不巧了,在下得了幅宋贴,知道谢大人一向对送人字画极为关注,特带来请他上眼瞧瞧。没想到有这样多客人在等。遗憾得很!」 「这样啊?」谢敏中自己也极喜欢宋人字画的,听了回头朝客厅那边看一眼,轻声道:「冒犯大人在下当然要有些补偿,请您稍候,我试试能不能请大兄拨冗一见。」 「那是在太好了!」王甘大喜。 谢敏中悄悄绕到后面进去,来到大兄身边。谢敏洪察觉,眉头微皱正要说话,他立即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叽咕两句。 谢敏洪怔了下,继而做出惊讶的表情来对正在谈话的官员拱手道:「列位,实在不好意思。大鸿胪来访,可能是因陛下即将往南郊祭天之故。谢某不得不告罪了。 」 几个人都会看眼色,立即起身道无妨,改日再来拜会云云,然后逐一退了出去。谢敏洪送到门口,让弟弟将王甘请到后面书房说话。 谢敏中当然不会参与,引见之后依旧一摇三晃地出门去了。二人在书房里据说密谈了半个多时辰,然后云淡风轻地作别。 然而次日下朝,一个惊天的消息在商京里传开:王甘在旬月朝会上第一个站出来公开弹劾杨缟三大罪:弄权、任人唯亲和不作为。 从他开头,朝议便偏离了当日的走向,群臣纷纷攻击杨缟,要求他辞职下野。 赵拓心里这个气啊!本来他设计好的用两京学案逼杨缟自己提交辞呈,没想到这老头儿不知为何直到上朝也没这么做。 赵拓已打好腹稿,今天要主动提出同意太阁昨日乞骸骨的请求,不料这个王甘先行一步打乱了节奏。 一旦有人提出弹劾,那杨缟想全身而退就不可能了,赵拓更没法当着群臣的面帮他保全。做皇帝就是如此,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皇帝是群臣首领、法度与道德的遵守者、维护者,你任性,结果就是纲常崩坏、制度虚设。 结果杨缟颤巍巍摘下弁冠、脱去官服,被送回家停职待勘。几十年二杨把持朝政的局面到今日为止,巨木已朽,轰然倒塌! 自然而然地,韩谓被任命为首辅,成了百官之首。不过大家其实都明白,韩谓的背后是郑寿为首的荆湖系。 韩首辅的胜利是荆湖系战胜了江南吴越系,谢敏洪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新的争斗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赵拓原本很不想让这两边掐起来,但他后来一想这是迟早的事,晚不如早,于是干脆放手,自己该怎么用人就用人。 你吵架可以,坏了国事要挨罚,他只要守住这底线,坐看文官们自相厮杀便可。 倒是王甘这件事让他奇怪,这个人是个不爱出头挑事、圆滑机敏的,他怎么会跳出来先开火,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 皇帝越想越奇怪,于是叫来翼龙卫都指挥使刘牧,吩咐他派个人进入王甘家里做下人。 「越接近他越好。」皇帝说:「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否靠得住?」 原本因他叔父王野的缘故,赵拓从来没关注过王甘,好歹算上去他和自己是师兄弟嘛。这回,王甘可真把赵拓吓住了。 「这些老家伙,个个都靠不住!」他恼火地想。 殿试这天,赵拓重点考察了几个自己特别关心的学子,这其中便有魏丛喜和那个渔夫苏由,还有一个人他决定放在最后再问。 「魏卿,你并非沿海人士,是如何想到这装盐的袋子上有问题哩?」他笑着问魏丛喜。 「陛下,人皆以为自己无错而错在他人,故而世上才会有推诿一说。臣其实也没有别的见识,只从‘格物二字上想,盐遇水而潮,如果能使之不遇水则不会产生这次的纠纷,是故海商有没有和盐商申明是海运之用,又或者海商可曾因此将盐分装到更防潮的包装袋内,再者有无对船主申明袋内物品需要防潮,此乃解题的关键……!」他抬头快速看了眼皇帝,见他正频频点头,接着说:「我辈天天吵嚷说要格物致知,臣以为这并非空话,当自每件小事、每个物体的本质与源头去寻那里面的道理、天理,那么才能得到真正的知识。所以臣常见鱼浮于水,便思为何鱼可浮而铜钱不可?有的能够想出道理,有许多却还不行。臣惭愧,看来要参悟大道,臣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卿做的很好,只是不得法而已。」说完赵拓扬头:「那个……苏伯由,你是个爱钓鱼的,你可知道为何鱼能浮潜而铜钱不能啊?」 苏由大吃一惊,他本是个洒脱的性 子,不过到了金殿上也需谨慎,忙趋前回答:「陛下,臣亦不大明白。不过臣宰鱼时尝见鱼鳔,内有气,可漂浮。臣揣测鱼可浮潜同这个鱼鳔有关。至于铜钱,它是个实心的没有鱼鳔,自然无法使气充满,也就不能漂浮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