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不拜王侯忠黎庶-《荒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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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中,除那饮酒渐醉的白郅易,还有一名修士,与白郅易有同样的期望、野心。——想要让妖国黎民生活安定、富足。

    那个修士,就是白子墨。

    梅君白子墨。

    如果以史书的角度撰写白子墨这一生,必当满是风光、尽列伟绩。

    少年得志,受妖帝、妖后赏识,被妖帝引为亲卫;青年天赋异禀,力压大荒各路天才俊杰。

    中年获封墨邑,权重庙堂。在妖国无主后,更是一人作为妖国的真正执掌者,隐于幕后百年。

    但白子墨自己知道,他这一生,有多糟糕、多辛酸。

    年少经历饥荒,尝够人间苦楚、世情冷暖。青年涉身庙堂,历遍尔虞我诈、争名夺利。

    中年在恩义与利益间游走,赶上至尊起义,惊诧于至尊那“大道为公”的理想,扼腕于理想的破灭。

    随后妖帝、妖后离世,女儿又不知缘由、趁乱带走圣女。

    白子墨面对天下的变动与不安的境地,孤身稳定、运筹一切。

    宗族动荡,家人不解;群臣窥伺,天下议论。

    这些,白子墨一样未落下。

    只是,白子墨知道,如果自己登基,不知妖国会乱成什么样子。

    一场饥荒,他白子墨经历过。

    可登基后,会有几场饥荒?会饿死多少人?他白子墨不敢想。

    所以,白子墨断不称帝。也不许他人称帝。

    只因白子墨深刻明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子墨也有私心,也有欲望。

    他也曾想过裂土封王、窃国称君,但想起父母死于饥饿时不甘、不舍的神情,白子墨便不敢去做这一切。

    而且,白诡道,确实对他白子墨有恩。

    白子墨找回白月秋时的泪,不单是报恩,还有太多太多感慨,难以明说,只能洒泪。

    现在在热闹的宴席外,白子墨孤身一人饮酒,内心的一切都不再隐藏,感情便肆意地宣泄出来。

    白子墨是忠臣吗?

    不,并不是。白子墨知道他不是。

    自从看到过至尊在函谷关的一战后,白子墨就知道,自己不是,也不再可能是。

    “史笔如刀格人骨,不拜王侯忠黎庶。”

    白子墨忠的,是天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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