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旧时王谢堂前燕-《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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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的话,大人叫我长安便好。”

    长安留在了沈将军帐下,说自己百无一用,可救命大恩,必得重重报答,毕生所学也不过占星之术,愿为恩人效力犬马。

    他的确是位很优秀的术士,话不多,与人来往也少,总该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素色长衫,半束着头发,于夜里起卦问星。无论谁有事来拜托,长安都乐意送对方一挂,所取无他,只一顿粗茶淡饭即可作为报答。

    “占卜之事,缘起天地,是没法子白得的,如同去庙中观里祝祷,也总得奉上一柱香烛,是与不是?”

    术士总爱捧着罗盘,对身边拨来伺候的小厮如是道。

    沈秉德很少过问长安的事,两个人虽名为主客,其实交涉不多,还不如一日三次来送茶食粥点的小子们。一直到那年的除夕,将军府宴客,也请了占星师为座上宾。

    酒过三巡,将军微醺了,犹在兴头上,被菀青夫人好歹劝了回去。瞧着将军喝下解酒茶,夫人正准备回前头去,却见着占星师长安守在门前,低眉恭恭敬敬道,这里有自己照看着,但请放心去招呼宾客。

    “沈大人,一时佯醉躲客不难,却莫叫夫人替大人忧心了。”

    长安眼睛里似笑非笑,将军面色变得有点尴尬,只得干笑两声,道就不该留个术士在身边,竟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哪用得到卦象,将军假作迷糊,眼神可是明亮得很,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夫人瞧,走路也不敢歪下去,生怕她累着。”

    这个夜晚,炉香生出乳白烟绸的夜,占星师说,在这样的夜里把酒言欢才是最好,没有虚与委蛇,只剩新年解除宵禁之后的自在随性,还有天上不停歇绽放的火树银花,它们转瞬即逝,落地消弭,没有来生,可好过世上众生百相,纵横奔波在短短的一辈子,安知何时才得一瞬耀目。

    将军哑然,一下好像真的醉了,只能空笑。占星师絮絮讲着走过的山川,见过的人事,像憋闷了许久终于遇到一知己,甚至侃侃而谈起六爻梅花,笑称将军出征前,自己必会送上一卦。那个晚上将军也打开了话匣子,讲讲大漠中的人情风土,沈家世代扎根于此的族谱长河。

    后来,冬日过后天气初晴,他们也常对月举杯,纵没有京城的红袖添香,胭脂酿酒,也足以消弭单调日子中的枯燥乏味,和边疆战事迭起之下,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压抑。

    “天象大吉,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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