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杀破狼-《完美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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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按照人族悠久历史的斗争惯例,中洲世家势力与流云城新型势力之间的一次擦枪走火,互相在战争边缘的试探,是历史的必然。

    只是,在“永荒隧道”随时开启之际,各方势力保持着最大的忍耐与克制。

    尤其是七大古老世家,他们隐忍了太久的时间,纵使出现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仍然谨慎观望,最大程度的隐藏真实实力。这一点,连最强大的四正宗派亦是忌惮。

    陈天鸿游走于各种危险的斗争边缘,对于随时危机自身安全的危险讯号,总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他这样的人,是比较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此次鬼物事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

    因此,这群地府鬼物的出现,于突兀中又显合理。说合理,是中洲世家对这事的态度。

    但是,这事没过一夜,便发生了反转。

    原来,一位隐于世的人族大能出手,与七大世家联手,清剿鬼物的同时,又将那个地坑彻底封印,并在地坑上修了一座镇鬼塔。

    镇鬼塔,本没什么特别处,妙就妙在它的位置,恰恰是在中洲与流云城之间一条平衡直线的正中心。

    所以,镇鬼塔,最终镇的是人,是人心。

    *  *  *

    “尊主,这是世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魑魅镇鬼塔。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陈天鸿道,“成炯,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八月初一!”

    “传我令,小风、小月、小宝分别镇守龙虎镇、流云镇、河阳镇,总负责大后方事务,仁仲独立负责灵田之事,成炯负责粮草兵器一事。其他人,于今日午时,兵发南疆‘永荒山’。”

    本卓略有担忧的说道:“尊主,如此以来,我们的大后方太过空虚。”

    陈天鸿道:“如果我们活着,后方纵使是空的,又如何?反之,又有什么必要去想那么多?”

    本卓道:“属下明白,属下立即与众人下去准备。”

    众人走后,大殿上只剩下陈天鸿一人。他保持着斜仰的姿势,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华丽的大殿。

    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总是向往着和平、宁静,渴求安安稳稳的日子。可现实中,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不停远征,或是在远征的路上。

    刹那,他觉得大殿内的华丽装饰品,像是一张张嘲笑的笑脸,笑自己自命不凡,却常处于流离失所式的劳碌奔波中。它们的光芒似乎交织成了一只无形巨掌,正将自己推出安宁的暖窝。

    他不禁缓缓闭上眼,眼前竟是浮现出远征妖界的一幕。画幕中,不是胜利掠夺的场面,而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是一场妖族内乱带来的大屠杀,是子反父的宫廷政'变。

    这一画面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虹桥”的那一幕。如果师父圣武不让步,又会是什么场景?

    徒弟弑师父?

    师父杀徒弟?

    会不会血染虹桥?

    至此,他似乎才明白,人的脑海中,邪恶的场景永远占据着主导的地位,美好的画布更像是理想中的点缀。

    熟读典籍,不知几多人奋笔疾书,批评、指责、怒骂邪恶的人或事,臆想着若是自己遇上了,会如何如何仁慈、仁义、仁爱。实际上,重复前人邪恶事的人或推手,其行更恶者,恰恰是这些读书人。

    人族,似乎永远处在这样一个神秘的怪圈中。

    譬如,看见别人大肆杀戮,自己会立即占领道义高地,各种大言;若是自己置身于事,往往比自己骂的人更邪恶、更残酷、更妖魔化。

    陈天鸿短暂的人生旅途上,杀过人,救过人,好事做过,坏事没少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同样循环在那个神秘怪圈中。

    只不过,他的内心渐渐有了一种冲动——去尝试跳出那个怪圈,为什么不呢?

    “想美女呢?”一股醉人的香气飘来,陈天鸿不禁一怔,见小鉴早已站在身边,小鉴没有闹,认真说道:“我已查明,此次鬼物之事,是楼家与华家主导的事。他们的终极目标是从你手上夺回河阳镇。不过,一位神秘人及时出现,制止了这次事情。”

    小鉴思索道:“这个神秘人,我是一点消息也查不到。罗锅哥,你说他会是谁?”

    “既然是神秘人,能查到才奇怪。”陈天鸿淡笑道,“或许,他远在天边。或许,他现在就在大殿的某个角落,听我们说话。谁知道呢?”

    小鉴道:“怎么可能在大殿上?”

    “为什么不可能?”第三个声音从大殿一角飘出,“天鸿道友那么聪明有城府,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能怀疑。”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还是空空的大殿一根柱子下,站着一位灰袍中年人。中年人笑着走过来。

    “天鸿老弟!”

    “血红……”

    “老弟已与上会、下会达成交易,我这中会一门可不能少了哇。”中年人笑道,“咱们屁话、废话少说,仍然按三七分账,相约五千年,老弟同意否?”

    “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对吗?”

    “对!”中年人拿出一卷兽皮,掷给陈天鸿,道:“这是我的见面礼,请老弟笑纳。”

    说罢,中年人已消失在大殿上。

    陈天鸿缓缓打开兽皮。

    小鉴道:“你不怕他下毒?”

    “你觉得,以血红老妖的数千年道行,杀我们与踩死一只臭虫会有区别吗?”陈天鸿盯着打开的兽皮,小鉴瞄了一眼,道:“好像是一张地图?”

    陈天鸿点了点头,浏览一遍后,慢慢卷起,突然问道:“小鉴,你知道地图的最大用途是什么吗?”

    小鉴道:“告诉大家已探索清楚的地方呗。比如,清晰指明那里是水路、那里是陆路,那里是安全地带,那里是极凶险地带,等等。”

    陈天鸿微微笑道:“不对的。真正的地图,是警告看图人,要能看到地图以外的部分。”

    “你真是个怪人。想法总是那么奇怪。”

    “小鉴,大后方的安全,全看你的了。”

    陈天鸿整了整衣衫,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本卓等人早已集齐各营人马,随时听候号令,远征莽荒。

    为了此次远征,陈天鸿组建了两大营。一是工兵营,三万人,由本卓统率。一是先锋营,一万五千人,由陈天鸿亲自统率。

    临近午时,在满怀壮志与焦躁不安下,陈天鸿下令启程,兵发永荒山。

    

    *  *  *

    远征莽荒,去面对一个未知的、全新的世界,最需要的或许是勇气,支撑勇气的唯有实力。

    如果可以,一定没有人愿意。

    逐利,大概是天地间唯一没有种族边界的共性。

    有利可图,就一定有人去尝试。

    有人说:没有胆大妄为的人,人类无法走出原始森林;没有胆小怕事的人,人类无法繁衍传承到今天。

    话糙理不糙。

    这句话清晰明了的勾勒出了人族繁衍传承的特色烙印。

    由古至今,依旧如是。

    *  *  *

    永荒山。

    位于中洲与南疆之间五百里缓冲区域范围内。

    这块缓冲区,是一个不规则的菱形地形,永荒山正好在不规则菱形的正中心。

    永荒山之南,炽热如烤,之北冰爽宜人。

    但是,永荒山早已不是山,而是一个直径百里、深约百丈的圆形天坑。

    之所以叫“永荒山”,是因为在一万年前,它是一座隔绝南疆与中洲的巍峨高山。

    大约是在万年前的某个时间节点,永荒山突然迸发出恐怖的地狱火山,将永荒山化为一片灰烬,将方圆数千里化为灰烬与焦土。待无尽的火山熄灭后,这里只剩下一个神秘的天坑。

    真正神秘的是,圆形天坑的坑壁上有五个圆形的黑暗之门,不知通向何处。

    五千年前的五千年前,那是一段空白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五千年前,人族崛起,创立修真世界,逐步踏上万族之巅,成为主宰。

    然而,在简单粗`暴域内域外划分下,仅仅是域内的世界,人族只占有世界一角罢了。将很多美好的理想,书写成最完美的神话故事,让后来人去追寻。

    正是五千年前,人族崛起刚入巅峰时,这个神秘天坑上的黑暗之门突然开启。继而引发了一场持续百年的大战。那一战中,人族损失之惨重,难以估量。

    最重要的是,这一役,直接成了人族分裂的催化剂。有人遁世,有人离开,有人以血染路,终究不过是一撮被轻轻掸去的灰尘。

    当年,谁对,谁错,早已无人在意。

    是仇恨,是情义,谁又会去在意。

    不管是谁的后人,仍然纠缠在爱恨情仇中,究竟可以证明些什么呢?

    是永无休止的狂欢杀戮?

    是心理扭曲的变态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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