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细雨仍旧肆无忌惮的飘着。 偶然卷起几片竹叶,迭落在草屋附近,然后带着水滴紧贴在木栏上。 这间草屋就在竹林与湖之间。 而他们坐的地方实际上旁边也没有窗户,只是顶上的茅草外伸,遮挡住了几乎所有天空上方飘来的细雨。 火炉不停烧着炭火,竹篱靠着墙边白石,顶上茅草的雨水积流向下。 耳边竹林簌簌的声音更加悦耳。 再配上水洼的落雨声,像这自然的白噪声,是帮助入睡的绝好条件。 在这间像是临时搭建却任何都不缺的草屋内两道人影对立而坐。 “神谷小姐是真的在惋惜吗?” 已然端坐的源赖光这么说着,又拿起了刚续满水的茶杯轻吹了了下。 几棵嫩绿茶芽飘转。 清香夹杂着炙热扑入鼻尖。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清白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些红润,大概是饮了热茶的缘故,比初见时多了些人情味。 纯白色的和服依旧娟丽,本来被甩到的水滴也被身体暖干,但红鸟走禽却更加艳丽,应该是布料的原因。 她狭长漂亮的眼睛低垂,洁白无瑕的修长手指正摆弄着茶具,整个人跪坐在那很安静,有缕棕色发丝从耳鬓垂下,像是位帮丈夫添茶的妻子。 “我也从来都不说慌。”神谷圣子停下了动作,浅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源赖光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说道:“我们现在还都活着。” “是活在藩篱之中。” “那为什么不愿意挣脱藩篱?” “您在劝我?” 这饭莫名其妙的对话随着神谷圣子的抬眼而中止,她似乎不太想多谈这些,所以便自顾自的抿起了热茶。 现场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竹叶声与落雨声依旧。 似乎在倾诉着被击打的痛快。 这种气氛很诡异,特别是草屋外不远处,还有几位黑衣保镖伫立。 他们撑着伞在雨中站着,从刚才到现在一言不发,这场面还是挺吓人的,只不过源赖光却没怎么担心过。 就算自己刚才欺负了神谷圣子。 后者忍不住冲动,下令要把自己留在这里,亦或者动手之类的,源赖光也不惧怕,拥有着很强的底气。 毕竟... 他可是身上揣着一柄军刀一把手枪一把狙击枪一把火箭弹的男人。 要是真对源赖光动手术。 他分分钟就能从裤腰带里凭空掏出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出来。 吓都能吓死他们。 当然这也就暴露了最大秘密。 但当所有人都死掉。 不能出声的人又怎么能泄密呢? 那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 如果神谷圣子脑子还没有抽筋的话,都不可能威胁他的人身安全,毕竟现代社会可不是能随意的打杀掉。 当然,前提是处在同个阶层。 就在双方在落雨声和烧柴的噼啪声中沉默了良久后,神谷圣子的眼帘中忽然缓缓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掌。 “可以把花给我吗?” 源赖光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 神谷圣子微怔了片刻。 然后就看见端坐在对面的源赖光在半空中缓缓将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她和源赖光对视了眼。 感受着对方视线的落点,然后似有所觉,抬起手轻抚了下耳边花朵。 “您是要我耳边的这几朵花吗?” 神谷圣子眼中闪过不明所以,但也没追问他索要的理由,只是看着他伸来的手掌,然后微眯着眼轻声道: “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心上人给了才会戴,您没有给我也就算了,还想从我这要走,说实话还挺过分的。” 鬓发的插花还挺讲究的。 古代女子几乎都是被心爱的男子插在发鬓中,以此来展示艳丽,同时向看到过的人表示名花有主的意思。 至于自己插花,一般不是有想找配偶的意思,就是出席了重要场合。 在刚来时源赖光就问了,神谷圣子是参加了小辈的冠礼,所以才刻意插了三朵小花,以表示正经的规格。 可神谷圣子现在忽然这么说。 很明显这朵黑茶还有跟他继续过招的意思,先不管是否真心实意,只要坚持漂亮女人说谎他就不会受伤。 “神谷小姐有心上人?” 源赖光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 放在半空中的手也未收回。 好似表达着拿不到手就不罢休。 “这是我自己摘的。” 神谷圣子看了眼他的手,眼中闪过异色,但仍旧没有给他花的意思。 说实话这样也挺尴尬。 毕竟源赖光的手一直都在半空中放着,先不说手臂是否会酸涩,这样无声的拒绝他就应该适时撤回才对。 可他好像尤其执着。 哪怕神谷圣子视而不见,他也视而不见,就这么把手放在对方面前。 源赖光盯着她的眼睛,罕见的有些侵略性:“那就送给心上人的我吧。” “我可没说你是。” 神谷圣子的目光有些闪烁。 这种目光令她很不舒服,就像刚才在湖边的探桥,源赖光的忽然靠近和在耳边呼气,都让她感觉很不好。 实际上这种目光她见过不少。 即便自己年龄不小,但神谷圣子也清楚自己的长相如何,对男人有什么样的吸引力,因此也算司空见惯。 可别人如果这样看她的话。 她能做到熟视无睹。 但换作源赖光,刚才的那种异样感就再次出现,神谷圣子其实清楚为什么,大概是从未接触的心理原因。 一见钟情之类的特别感觉... 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但身体在从未有接触后忽然有了经历再来的话是会产生熟悉感的。 这种感觉令她心中苦恼。 但表面上仍旧带着轻松的笑意。 不可否认的是。 她的确,被源赖光影响到了。 “那也请送给我吧。” 源赖光忽然又出声说道:“并不是作为定情信物,只是我想欣赏一下。” 神谷圣子眯起了眼,在他的脸上来回打量,缄默着跪坐了半分钟。 直到她将自己的茶完全喝光。 这才扯起了和服的袖口,纤细的手指轻捋,将插在鬓发中的三朵小花摘了下来,捻在指间渐渐递了过去。 橙白黄三朵花放在他的掌心里。 细长洁白的手指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可临收回时指尖却划了下源赖光的掌心,一股难言的酥痒感传来。 源赖光挑了挑眉。 再抬起头。 就看见神谷圣子已经收回了手。 面色自然的又端起了茶杯。 她也不看向自己,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挠手心的感觉只是错觉。 这动作行云流水的不着痕迹。 比宗师当时都要熟练。 直接让源赖光想起了以前武侠里面的设定,有天赋的人虽然没练过,但只要上了道就直接一日千里。 你学习能力很强嘛! 好茶,好茶! 这茶吾不品终成此生之憾矣! 源赖光心中略微思索,端坐的架势比刚才随意了些,将掌心中的橙白黄三花捻起,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橙白黄三花的确不艳丽了。 按理说花朵被雨水浇灌或者还残留着水滴时应该更加娇嫩才对。 但似乎是刚才被风吹了的缘故。 此刻的花朵有些凋残,将近半数的花瓣掉落,看起来甚至有些暗澹。 只不过源赖光盯着这三朵花。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用手臂顶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就这样又沉默了半分钟。 直到神谷圣子绛红色的唇瓣微张正准备开口,缓解下气氛的时候,坐在原地沉默已久的源赖光先开口了。 “再漂亮的花,终究有凋谢那天,但不能因为会凋谢,这朵花就不去绽放,不去拥有自己本该拥有的刹那。” 神谷圣子闻言眼中闪过异色。 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源赖光则说完这句话之后抬起了头,视线从花朵上挪了回来,重新注视着对面神谷圣子那张幽美的脸颊。 “源专务不用劝我了。” 神谷圣子眼眸微敛,似乎已经失去了某些耐心,用平澹的语气说道: “我不过是个未亡人罢了,并没资格拥有,请不必在我身上耗费力气。” 难道没有共情成功么? 还是说成功了却没表现出来? 这朵黑茶警惕心这么强吗? “神谷小姐觉得我对你有偏见?” 源赖光笑着问道。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弱势群体呢?所谓弱势在被命名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社会主流所瞧不起的偏见。” 神谷圣子手指摩挲着茶杯,平静的说出了令人无法无法反驳的话。 某些词一旦被冠以头上。 就是已经被打上了无形的枷锁。 就像关爱弱势群体,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就不需要用关爱这个词了。 只是源赖光不认同她这话。 这些东西都是主观印象,有黑暗自然也有光明,不应该用这么消极的态度去看,起码要承认有光的存在。 当然。 他既然选择了要品这朵茶。 还是选择了顺着她的话。 “现实的确是这样。” 源赖光低头看着茶杯:“但我个人对神谷小姐没有任何偏见,否则——”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神谷圣子只是静待着他的下文。 还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只是听到他说出来的话之后。 这份饶有兴趣又收敛起来。 “否则我也不会叫你神谷小姐。” 源赖光从泛起涟漪的茶水表面挪开视线,抬起头重新看向了她,用自己都觉得有些罕见的温煦声音笑道。 神谷圣子眼神微微触动。 捏着茶杯的手指也骤然紧了下。 但很快又松懈了下来。 就在她想要直接终结话题时。 源赖光却再次说了句惊人的话。 “而且我有办法让花长存于世。” “您有什么办法?” 神谷圣子微微蹙起了眉。 源赖光这次没给出答桉,只是对她神秘笑道:“下次见面就知道了。” 话只说一半是真的会让人火大。 哪怕神谷圣子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情绪控制力极强,所以也能按捺住,只是缄默着点了点头。 话题再次被终结。 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源赖光以为等会还得自己在沉默中找话题的时候,坐在对面的神谷圣子却紧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 “您真的对家妹没意思吗?” 这句话,先是让他愣了下,然后就成功的让源赖光陷入了苦思之中。 因为这句话实在太误会了。 如果刚才源赖光没有跟神谷圣子聊暧昧的话题,那对方能问出来这句话,言语肯定就是要表达的本意了。 可关键是刚才还在暧昧。 突然神谷圣子就问了这句话。 不是明摆着让他多想吗? 作为长姐的她为妹妹提亲遭遇了拒绝之后,反被对方撩拨心意,最后又开口确定对方的确对妹妹没意思。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