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棋局-《笼中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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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时诩纵然表现得再镇定,可发白的面色依旧宣告着他内心的慌张,“是臣的错……”

    时诩判断不出贺迁究竟是知道了自己羞辱景聆的事情还是只是单纯地在套自己的话,难道真像母亲说的那样,景聆在皇上太后面前编排了自己?

    当下这种情况能如何?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贺迁看着时诩若有所思,接着连连叹息:“子定啊,在朕的兄妹中,阿聆是朕见过的最坚强的一个妹妹了,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啊?竟然能把她气哭。”

    贺迁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景聆六岁后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即使是当年的封后之事,景聆也只是红了眼眶。

    只是那日,景聆失望的那一眼,成了贺迁心里挥之不去的痛楚。

    时诩嘴唇轻颤,随即起身跪在了地上,他抱拳作揖:“臣既然犯了错,就甘愿承担后果,臣定会去给景小姐道歉的。”

    贺迁一时惊愕,垂眸看着地上的时诩,突然笑出声来:“子定啊,你这是做什么,你还与朕下着棋呢。”

    时诩不明所以地望向贺迁,贺迁却用下巴指向对面空空的座位,示意他继续下棋。

    “是。”时诩缓缓站起,沉沉地坐回了玫瑰椅上。

    二人相对无声落了几颗子,贺迁刚把黑子捏起,就见对面的时诩白子一落,自己竟然输了。

    “子定不仅有将帅之才,连棋技也如此高超。”贺迁笑道。

    时诩扯着唇角,说:“是皇上让着臣。”

    贺迁爽朗地笑了几声,随即长臂一挥,就打乱了棋盘:“真是后生可畏啊!好了,这一盘棋下下来朕也困乏了,子定也回去歇息吧,下一次朕一定要赢回来,哈哈哈……”

    时诩起身朝后退了两步,下完这盘棋,他竟出了一身汗。

    “那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臣先行告退了。”时诩躬身道。

    “好。”

    时诩迈着大步出了勤政殿,贺迁捧着微凉的茶盏望着空荡荡的门,这时候,一直藏在屏风后的程卫才踱着步子走到了贺迁桌旁。

    贺迁看了一眼程卫,又喝了口冷茶,说:“这时子定倒还算是诚实。”

    程卫朝他一笑,躬身道:“子定与臣一同长大,他的父亲从小便教他要忠君报国,他又怎么会有不臣之心呢?”

    “是吗?”贺迁笑着看程卫,“那他为何在棋局中胜了朕,这难道不是轻视朕吗?”

    程卫看向那黑白相间的棋盘,又笑道:“皇上,寻常臣子若是与皇上博弈定是心怀一颗想要吹捧皇上的心故意输棋,那才是愚弄皇上的表现啊。可武安侯为人正直诚实,通过这局棋皇上也能看出武安侯并不谙此道不是吗?”

    贺迁骤然一默,随后大笑起来:“绛微啊绛微,倘若时子定输了棋,你定会说他是尊敬朕吧,你可真是他的好朋友。”

    程卫也淡然地笑着,说:“臣岂会这样说,若他输了棋,也是因为皇上棋技过人,又岂是武安侯让棋的缘故呢?”

    贺迁无所事事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挑拣着收进棋罐中,一边道:“武安侯是块做忠臣的材料。”

    程卫观察着贺迁的脸色,也坐到他对面帮着贺迁拣棋子,他说:“皇上既然这样认为,那为何要让他进北宁府训新兵呢?让他去边关或者是来皇上您身边岂不是更能发挥这个忠臣的价值吗?”

    贺迁摇了摇头,眯眼看向窗外,正色道:“武安侯终是少年,年轻气盛,竟然连太后亲赐的姻缘都敢拒了。朕……”

    贺迁望向程卫,鹰隼般的眸子望向程卫:“朕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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