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是他小时重病,母亲曾给他哼了一次,她的歌声比他更加悦耳清脆,听着歌,仿佛就能想象到他那未曾见过的故乡。 那儿一定有着最洁白最柔软的云朵、最碧绿最鲜嫩的草地、最夺目最耀眼的太阳,和策马奔腾、唱着歌、哼着曲儿、头上带着格桑花花环的少女。 他从未见过母亲口中曾经的模样,从他记事起,母亲就像现在这样,冰冷哀愁、美丽得像是毫无生机的浮雕。 她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 他出生后就被乳娘抱走,待到三五岁时才被允许见见自己的母亲,自称为父皇的男人对他说,母亲心情不好,可能会伤害到他,让他听话些,不要惹她生气。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晚上,母亲就摸到他的床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每一个夜晚,那双手就越收越紧,却终究没能忍下心,一次次放过他。 期间,魏子君一直醒着。 后来他逐渐长开,母亲就总是会仇恨又厌恶地盯着他的脸,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长得像那个人?为什么他是她的孩子? 他只有上半张脸像她,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和眼皮上的那粒痣,据说与他的外祖母一模一样。 母亲喝醉时就会反复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那双手温柔又小巧,代替嘴唇亲吻他的眼皮时,总会令他有一股要落泪的冲动。 魏子君喜欢喝醉了的她,她的怀抱像一朵云,一阵风,轻柔甜香,与书中所写的母亲的温度如出一辙。 如果世界上只有母亲和他就好了。 魏子君被骗到冷宫地窖关起来的那一个月里,他反复地回想起母亲喝醉时温柔的情态、回忆她的双手和吐息,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清醒。 他吃地窖里储存的马铃薯和野菜,喝墙壁上凝结的寒露,可等他奄奄一息被救回去,看到的却是躺在皇上胸前,温柔抚摸自己腹部的母亲。 他没忘记她看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和诧异。 或许是他想错了,也许母亲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他的存在。 魏子君脸上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虚弱地跪在地上:“恭喜父皇母后再得麟儿。” 他比之前更乖巧、更懂事、不仅努力读书,还会有分寸地议论国事,得到了皇上的青眼。 他结交朋友,亲近其他宫妃,随后若无其事的,看着那个刚出生的,脆弱得像一块嫩豆腐的婴儿死于疾病。 母亲还是他的母亲。 母亲终于又成为了他的母亲。 魏子君琥珀一般浅淡甜蜜的眼眸里淌出热泪,笑着任由尖锐的针尖刺破眼球,将他引以为豪的眼珠染成纯黑。 这下,联系他和母亲的纽带又多了一件——复仇。 他知道自己大抵会英年早逝,也知道纯妃母子是在利用他,但他不在乎。 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唯一仅有的同伴,就是他的母亲。 可惜,母亲最终还是被肮脏的皇室玷污了。 在他放火的那个晚上,她亲口承认了她对皇帝的爱意。 魏子君手上举着的火把将她美丽的脸庞映得火红,他失望无比地看着眼前疯狂而执拗的女人,惋惜道:“你病了。” “或许是吧,”胡姬说,“病了,我就不会再痛苦了。” 魏子君又问:“你爱他,爱到宁肯自己去死,也不舍得杀了他?” 噼啪的火苗中,胡姬身上的宫装被点燃,像是穿上了火红的长裙。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