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丹阳子马钰缓缓吟道:“一住行窝几十年。”语调平和冲淡。 排行第二的长真子谭处端接着吟道:“蓬头长日走如颠。” 第三长生子刘处玄,吟道:“海棠亭下重阳子。”他貌似猿猴,身材矮小,声音却甚洪亮,显然内功不凡。 长春子丘处机道:“莲叶舟中太乙仙。”玉阳子王处一吟道:“无物可离虚壳外。”广宁子郝大通吟道:“有人能悟未生前。”清净散人孙不二吟道:“出门一笑无拘碍。”马钰收句道:“云在西湖月在天!” 顾朝辞见了“全真七子”这幅牌面,不由心想:“人且不说武功咋样,就这逼格,一般人听了,也得甘拜下风啊。” 但梅超风听了七人吟诗之声,个个中气充沛,内力深厚,心下暗惊:“全真七子果然名不虚传!” 得益于顾朝辞,她现在早已知晓,当日在蒙古大漠的悬崖绝顶的“全真七子”,那是马钰与江南六怪故布疑阵,如今的全真七子,应该货真价实了。 当即朗声道:“马道长,别来无恙啊!”她这人虽出手狠毒,却也知道好歹。她从马钰口里,知道了几句内功秘诀,对其甚为感激,故而才对谭处端,未下杀手。 否则谭老道早在半道上,就可以飞升大罗天了。 马钰淡然道:“托福,托福!桃花岛与全真派无怨无仇啊,尊师就快到了吧?” 梅超风闻言一怔,继而问道:“你们是在等我师父,找他想做什么?” 她哪里知晓,全真七子本就从顾朝辞嘴里知晓,周伯通十几年来,一直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顾朝辞不是这样说的,但抵不住各人想象,毕竟自家师叔什么性子,谁不知道,若非被困,焉能不出来玩?) 白天这几人在这荒店内,等的忧心如焚,好巧不巧,又遇上了冒牌货“铁掌水上漂”裘大骗子裘千丈。 言说周伯通被黄药师杀了,刘处玄也看见追逐周伯通的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青衫,裘骗子在归云庄,见过身穿青衫的黄药师,那时的他,虽不知晓具体,却不妨碍他大吹法螺。 毕竟裘骗子一路行骗,口才功力也不亚于顾朝辞,将“全真七子”这帮老实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在全真七子眼里,那“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是武林中大有身分的前辈高人,先师都曾邀请他参与华山论剑,威名之大,不在五绝之下,焉能想到,这人只是一个信口开河的冒牌货呢? 鉴于种种,众人自然都信了个十成十,均是悲愤不已,要为自己师叔报仇。 丘处机脾性最是火爆,本就把黄药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今见了梅超风,怒气更是难以抑制,大喝道:“好妖妇,快去让你师父来,见识一下全真七子手段!” 黄药师在梅超风心里那就是神,焉能容得此话?她眼睛虽瞎,耳音却极灵敏,在中都又已与丘处机打过照面,记心又好,声音一入耳中,历久不忘,自然知道对方是谁,大怒道:“丘处机,就凭你这点微末本事,也配与我师父叫阵,就让老娘替我师父教训教训你!” 她早听准了丘处机发声之处,话音甫落,已然飞身跃起,左掌护身,右抓迎头扑下,她这一扑凌厉狠辣,势挟劲风。 身在屋顶的顾朝辞与身在密室的郭靖,全场武功最高,都知丘处机面对这招,不能硬接硬架。 但丘处机好似未见,仍然盘膝坐在地下,既不抵挡,又不闪避。顾朝辞武功见识俱高,看了七人方位,情知并非丘处机托大,而是他有恃无恐,根本不需动手。 就见梅超风还未抓到丘处机,突然左右两股掌风瞬间扑至,正是刘处玄与王处一,同时凌空发掌相击。 梅超风右手继续发劲抓下,左掌横挥,一股掌力喷涌而出,想挡住刘王二人掌力。怎料这二人掌力同流,又是一阴一阳,相辅相成之下,力道竟大得出奇,根本远非两人内力相加之可比。 梅超风人在空中,一受到这股大力激荡,身子不由自住向上弹起,右手哪顾得上再抓人,急忙变抓为掌,双掌力挥之下,借助这股劲力,一个空心筋斗向后翻了出去,双足落在了门槛上。不禁大惊:“这两人功力如此高深,决非全真七子之辈!” 立马叫道:“是洪七公、段皇爷在此吗?” 丘处机呵呵一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们全真七子了,这哪有什么洪七公、段皇爷了,你接着出手吧!” 梅超风眉头紧锁,很是大惑不解,心念电转:“谭老道非我之敌,刚才与我对掌的两人,武功虽高,也胜不得我。可好生奇怪,他的师兄弟中,怎会有这等高手?莫非同门之间,武功高低强弱,竟如此悬殊?” 饶是顾朝辞知晓“天罡北斗阵”可以功力合一,但见了刘王二人这一掌,也是暗暗咂舌。因为这掌威力之大,也大出他所料。 要知道这时,七人还未手连肩,内力合一。只因刘王二人内力通流,掌力阴阳兼容,就有如斯威力,那七人若是内力相连,打出的掌力,还不得上天了? 他本就有和“天罡北斗阵”打一场的想法,这时也觉借着这个机会,得好好看看,千万别吃了大亏,让人给教做人了! 毕竟以前被洪七公、黄药师所败,那是自己神功未成之故,还能理解。 这时天天嚷嚷着要打架,还被人给收拾,岂非装逼不成反被草? 而这时身在密室中的郭靖,也有些懵,在他眼里,刘王二人内力再高,最多也不过与梅超风在伯仲之间,虽二人掌力相加,也决不能这么一推,就将她弹了开去。 这等功夫,只有出自周伯通、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这等人物,方始不奇,嗯……或者自家大师兄也能做到,但“全真七子”又哪有如此本领? 可梅超风明知自己不敌对方,但对方敢向自己师父叫阵,就是大不敬,怎肯就此罢休?沉吟间已然探手腰间,解下了白蟒鞭,喝道:“我要用兵器啦,你们也亮兵刃吧!” 王处一正色道:“我等七人,你只一人,又眼睛不便,全真七子再是不肖,也不能跟你动兵器。我们坐着不动,你只管进招!” 梅超风听他如此小觑自己,冷笑道:“你们坐着不动,便想抵挡我的银鞭?” 丘处机直接破口大骂道:“妖妇,废话少说,你尽管出手便是!” 梅超风冷哼一声,右手挥处,生满倒钩的银鞭,便如一条白蛇般缓缓游来,鞭头直指孙不二。 这时顾朝辞就见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武功最高,位当最重要的天权,这是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一掌已经搭在身旁之人肩上,真正“天罡北斗阵”已然成了。 梅超风白蟒鞭指向孙不二胸口,嗤嗤风响,劲道凌厉狠辣,眼见鞭梢再进数寸,就要触到她的道袍。 可就在这时,郝大通与谭处端,只轻飘飘隔空拍出一掌,梅超风银鞭一受到掌力冲击,陡然回蹿,就如蟒蛇头上给人砍了一刀,剧痛之下好似离弦之矢,笔直反向梅超风冲去。 这一下来势快捷绝伦,比梅超风出鞭快了数倍也不止,她只感手上微震,当即劲风扑面,赶紧低头躲避,银鞭已擦发而过,劲风刮脸如刀,心道:“好险!” 她又赶紧回鞭扫向马钰、丘处机,这二人仍端坐不动,旁边的谭处端王处一,各出一掌,便又将银鞭挡了开去。 数招一过,梅超风愈来愈惊,就觉人家已不再将她的银鞭激回荡开,只因势带引,便将银鞭牵入敌阵,她鞭子虽可舞动,但挥出去的圈子,却渐缩渐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又过数招,梅超风那条数丈长的银鞭,已有一半为敌阵裹住,再也缩不回来。她若此时弃鞭反跃,尚可脱身。但她在这条长鞭上,下了无数苦功,又给人只是安坐于地,空手夺了去,怎能甘心? 她心下犹疑虽只一瞬,可“天罡北斗阵”一经发动,若非“天权”之位丘处机收阵,则七人出手一招快似一招,无休无止。 梅超风抵抗不住,刚心下一横,放脱鞭柄,却为时已晚。刘处玄右掌一挥,掌力裹住鞭子,手臂只一扬,啪的一声巨响。 就见梅超风长鞭脱手飞出,打在一边墙壁上,当即震得屋顶摇动,瓦片相击作声,屋顶灰尘簌簌而下,仿若急雨。 她也给这一带之力,引得站立不定,不由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虽只跨了两尺,却是成败之关键。她若早早弃鞭,不向前跨这一步,向后踏出,立即转身出门。 “全真七子”多半不追,就算要追,也未必追得上。现下却向前迈了一步,直接陷入了阵法包围中,除非将七子中的一人打倒,否则决然无法脱出。 顾朝辞见了这一幕,也是暗暗心惊,更加对王重阳佩服不已。 他与少林最厉害的“金刚伏魔圈”战斗过,那阵法纵然练到极致,三人心意相通,也就招式互补没有破绽,内劲却不能相连互通,本质上也发挥不出,超越自身的最大威力来。 而这天罡北斗阵,简直太过离谱,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深的避实击虚,以静制动之武学要义。非但能使招式互补无破绽,全真七子又能够功力合一、相连互通,在这基础上,掌力阴阳兼容,刚柔兼备,打出之力道,在七人内力想加的基础上,还要更强,确然威不可当,梅超风如何能挡? 而这时黄蓉也凑眼上来,她家学渊源,看懂了一部分道理,只是他与顾朝辞,都未能全然知晓。 这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最上乘功夫。王重阳当年曾为此阵,花过无数心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还可用于战阵。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毕竟“全真七子”不代表此门阵法的全部威力。 若七子武功,都有马钰、王处一,丘处机层次,那必然无人可敌。 梅超风此时长发飞舞,纵跃来去,连使“九阴白骨爪”和“催心掌”功夫,想冲出重围,却总给七子掌力逼回,只急得她一个女人,只是哇哇怪叫。 全真七子听而不闻,仍然盘膝而坐,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这是以静制动,将她牢牢困在阵中。此时七子要伤她性命,原只举手之劳,但始终不下杀手。 顾朝辞与黄蓉都看出来了,人遇上梅超风这般高手不容易,用她来试手了,梅超风越打气力越弱,而七子浑然一体,掌力也会相应减弱。 黄蓉越看越是气愤,觉得七个杂毛欺负自己瞎眼师姐,就将眼孔让给郭靖观看。 郭靖却是看美了,《九阴真经》中原本不知其意的辞句,看了七子出掌布阵之法,竟不喻自明地豁然而悟。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