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云娆耳朵嗡嗡作响,女郎却已取下帷帽,笑脸盈盈地朝陆君平喊道:“表哥。” “岑姑娘。”陆君平朝自己的便宜表妹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瞥了容珺一眼。 陆君平的生母出身及位份都不高,明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接他回宫时,居然召告天下,说他乃温贵妃所出,只是他出生时命中带劫,才不得不送出宫,寄养于佛寺。 温贵妃为明帝最受宠的妃子,除了膝下无子以外,母家势力丝毫不逊于皇后的母家何氏。 她为威永侯嫡幼女,与岑家兄妹的母亲正好是嫡出的亲姐妹,于是乎,陆君平一回宫就平白无故多了许多便宜亲戚,比如这两个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岑时卿与岑煊。 又比如岑时卿身为太子太傅的父亲,与身为威勇侯嫡女的母亲温氏,还有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温斯年。 温相是温贵妃及温氏的嫡出大哥,同时也是岑家兄妹的亲舅舅。 兄妹俩身份之矜贵,非寻常勋贵人家可比,满京城,无人不羡慕他们。 思及此,陆君平目光不由得飘向已是脸色煞白的云娆。 他突然觉得这个小丫鬟有点可怜。 岑时卿母家如此强大,又是岑府独女,岑母从小就将她当成掌上明珠,有求必应,完全是锦衣玉食堆着养出来的,这样的一个人,京城上下,谁不想娶她为妻?肯定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想。 相较之下,云娆这么一个从小被扔在乞丐窝的孤女,又算个什么东西?随便到街上问个三岁小儿,都知道该娶何人当正妻。 三岁小儿都懂的事,云娆自然不会不懂,是以前世容珺与岑时卿定下亲事之后,她不曾有过一句怨言,这一世,她更是早早做好远离容珺的准备,就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岑时卿碰面。 前世她也曾岑时卿见过面,回忆并不怎么好。 她还记得这位天之骄女,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当时她听完之后,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自卑和嫉妒,都被赤-裸-裸地扒了出来,在这位天之骄女面前,无所遁形。 那是打从她被容珺带离那个肮脏的乞丐窝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的自卑。 那滋味,远比当初长公主面前,被张妈妈扒到只剩一件心衣与亵裤时,还要难堪。 那也是她头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出身,无比地憎恨狠心抛弃自己的爹娘,为自己的自不量力,深感羞耻。 云娆其实从来不觉得自己悲惨,反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随着牙婆回去的路上,遇到容珺。 当时已近年关,天空落着鹅毛大雪,她缩在墙角,浑身都要冻僵,忽然有个妇人来到她面前,拿帕子给她抹了抹脸,捏起她的脸,端详半晌。 妇人很快就露出满意的笑容,先是给她一件温暖的棉袄,再说她长得好看,得了贵人眼缘,要带她去贵人家里当丫鬟。 那时的她,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可以为了地上碗里的一小根肉丝,欣喜若狂大半天,做梦都想有人带她回去当丫鬟。 她求之不得,满心欢喜的跟着妇人走了。 后来,容珺出现了。 当时容珺约莫十二、三岁,是个奇怪的少年,下着大雪,却放着后面温暖马车不搭,偏要骑马。 少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消极的阴郁气息,微微上挑的凤眸里,全是愤世嫉俗的冷漠,玉琢般的脸庞冷得像冰块一样。 云娆从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当他骑着马出现在眼前时,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完全挪不开眼。她心里想着,这个神仙公子身后的马车,刻着那么精致的雕纹,里面肯定很温暖,很舒适,可眼睛始终看着他。 云娆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漂亮的神仙公子和华贵的马车,自然要看神仙公子。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放肆,就在少年快要经过她时,突然停了下来,横出一管铁笛,揽住了她与妇人。 他就那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妇人面露不耐,忍不住开口:“这位小公子……” 少年眸子弯了起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却又温柔的笑容,无视妇人,径自问她:“丫头,今年多大?” 他笑起来又更好看了,声音也懒洋洋的,沙哑,低沉。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