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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的妈与老廖结成了半路夫妻，但他们只有卫国一个独子。六年了，卫国远在千里之外的平原服刑，尽管很远，卫国妈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不远千里奔波到平原去探监。

    这是个坚强的女人，儿子进去了，她保重身体等着儿子出来，现在儿子就要能出来了，李红旗来接她，卫国妈尽管心里怨她，但二话没说准备东西跟她去平原。

    这么多年来，李红旗没去看望过卫国他们一次，没有给他们送去只言片语，更没有见过一次面，那是她不想在什么都没做的时候跑去跟他们抱头痛哭；但面对他们的父母，尤其是面对卫国的妈，李红旗是真的不敢见她。

    满头灰发，褐色脸膛上有着深刻的皱纹，卫国妈的这张脸好像是有沧桑和苦难组成，看不清五官，只能看的到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老太太是真的老了。

    李红旗想去搀扶她，被瞪了一眼，悻悻的束手退到一边。

    卫国……不光是卫国，他们一群人都喜欢吃卫国妈做的酱咸菜，每次去平原探监卫国妈都要带很多，这会儿在院子里忙着收拾东西。

    李红旗跟啄着香烟的老廖说：“这边就要拆迁了，能多争取房子就多争取，我叫秃头帮忙看着点，先找个住的地方，等婶子回来，你们就搬过去。”

    老廖点头，嘴巴刚张开要说话，就听卫国妈说：“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祖祖辈辈住在这儿，我看拆迁办能把我怎么样。”

    不想做拆迁户的大有人在，卫国妈就是其中一个的顽固分子。

    “一片小院儿换三个单元住房，这是最起码的，不费什么力气就住高楼大厦，有便宜婶子你们还不占。”

    秃头戏弄的口吻说了句实话，遭到卫国妈的冷嘲。

    “我们老胳膊老腿的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卫国妈直起腰，眼睛里都是恋恋不舍，“我在这儿住一辈子，老了要把我撵走，祖坟都给我们平了，现在这世道是龙种下虱子，一代不如一代。”

    “社会进步是大好事，你们老一代的思想该进步啦。卫国，还有他媳妇，他们回来肯定是想住高楼。”

    卫国妈恋恋不舍的目光变得有些犹豫，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谁知道他们呢。唉，拆就拆吧，谁也拦不住了。”

    秃头笑着跟李红旗说：“把她儿子搬出来就是好使，您别费心了，这事交给我，拆迁肯定不能让他们两个老人吃亏。”

    哪儿用得到你？

    儿子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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