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天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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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画的视线自他脚下往上一拉。

    但见关何内着里衣,外罩着书院的青衫长袍,脸色发白,嘴唇微裂,一双眸子甚是浑浊,肩上却还在渗血。

    “奚姑娘,是你啊……”

    她吓了一跳,愣了一阵方是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奚画指着他,亦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今日怎么又没来上学?左先生有课试,见你没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关何心不在焉地应道:“是么。”

    “你都作甚么去了?”奚画纳闷地望向他,“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和人打架去啦?”

    她说罢,手却不自觉伸了到他肩头。

    关何微微蹙眉,后退一步避开,解释道:“我没与人打架。”

    她不依不饶问道:“没和人打架,那你怎么受的伤?”

    “没怎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砍到自己的……”

    “自己还能砍到自己?”她听得满心莫名,想了想,又问,“止血的伤药可还有,要不要我替你去买一些?”

    眼见她脚就将踏进院内,关何登时急声道:“不用了!”

    奚画微怔一瞬,仍是关心道:“你一个人,又受了伤,出门怕是不方便,不如我还是……”

    “当真不用了!”

    “你伤在肩背,怎么好上药呢?”她好言劝道,“我去给你叫个大夫来吧?”

    见她说罢竟真转身欲走,关何心头一惊,不暇多想擒住她手腕就喝道:“我都说不用了!”

    奚画被他拉了个趔趄,怀中的书脱手落在地上,好巧不巧正摔在那水洼里,顷刻间,半边书本就被水浸湿了。

    关何情急之举自不想会变成这样,眼见她神色骤然阴下来,盯着地面一语不发,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

    “不用就不用,有什么好凶的。”奚画咬咬牙,一把将怀里给他誊的那一纸试题仍到他手中,扭头就走,“好心当做驴肝肺,被人砍死算了!”

    原是想开口唤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关何只呆呆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里的试题,神色复杂。

    半晌才俯身下去把那湿透的《左传》拾了起来,关上院门,慢慢往屋里走。

    房内,那蹲在梁上的花深里见得他推门进屋,瞧得周遭并无旁人跟随,这才旋身落下,凑上前问道:

    “那丫头走了?”

    他把书放在一边,皱着眉认真翻了翻,颔首:“走了。”

    西江闻言松了口气,从床下小心翼翼钻出来,躺在地上笑叹道:

    “倒是虚惊一场。”

    桌上的一堆纱布伤药没来得及收拾,倘使方才奚画真进了屋,确实是不知怎样拿话遮掩过去。

    花深里往那桌前一坐,自取了药膏敷臂上的伤口,随口便问道:

    “这姑娘是上回你提到的那个,知你底细的人?”

    “嗯。”关何正淡淡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她眼下尚不知我底细。”

    “那适才还是当让她进来的。”花深里正绑上巾布,“在此地一刀杀了她,也省事。”

    关何抬起头来:“不要杀她。”

    “怎么?杀不得?”后者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皱眉思索了片刻,他才道,“她对我的事毫不知情,没必要要她性命。”

    “喔?喔……”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尾音还拖了一阵,关何瞧上她的脸,便见其托着腮,眉上眼底尽是不怀好意地笑容,不禁莫名:

    “干什么?”

    “啧啧……都说男人皆是风流种,想不到连你是啊,我从前可都看走了眼。”

    关何不明其意:“什么意思?”

    “还问呢。”花深里阴笑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关何表情半点没变化:“说什么胡话,我几时有过?”

    西江从地上爬起来,一手趴在那桌边,咧嘴就是一笑:“小关脸皮薄着呢,你别开他玩笑。”

    “那倒是。”花深里鄙视地睇着他,“和某些人的脸可没法比。”

    “喂喂喂,怎么什么事都能扯上我?”

    “谁叫你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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