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离小儿子三周岁的生辰尚有两日时,岑夫崖看着他活泼开朗、健康地唱唱跳跳,一再在心中说服自己,大儿子的事情只是意外。 于是,夫崖照旧到地里去农作。 今日奇怪的是,眼看日头微微西斜,中午已过去好久,总也不见沁氏来地里送午饭,岑夫崖的心又狂跳了起来,赶忙收拾好农具回家看看。 刚推开外院的大门,岑夫崖就看见家中堂屋门大敞着,应是家中有人,而四下里却安静得很,不但没有听到沁氏的炒菜声,也没有听到小儿子的奔跑玩闹声。 岑夫崖脚底一股凉意直窜上背,冷汗便沿着脊梁渗了出来,他慌忙冲进屋内寻找。 当他冲进内卧的时候愣在了原地,只见沁氏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抱着孩子,她一边轻摇,一手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夫崖轻唤了沁氏一声,沁氏毫无反应,依然目光呆滞的摇晃着怀里的孩子。 岑夫崖慢慢挪动脚步靠近床边,能看到沁氏怀里的孩子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不是一动不动! 岑夫崖伸手到孩子鼻子处,大惊抽手回来。 没有鼻息了! 岑夫崖双手扯着沁氏双肩大喊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沁氏抬起头来,反而“嘻嘻”地笑了出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睡着了啊,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岑夫崖伸出手想去接过沁氏怀里的孩子,哪想沁氏像抱着宝贝一样,更用力的把孩子拢在自己的身体里死死护住,平生第一次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喊:“孩子是我的,我不许你抱走!” 岑夫崖见沁氏激动,知其情绪有异,心下说“不好”,忍着心痛一边假装哄骗安抚,一边再次试探着伸手摸了孩子的手臂——早已硬透了。 夫崖就这么坐在床头的另一端,看着沁氏和孩子,他不知道怎么劝慰沁氏,毕竟自己和她一样心痛,所以深知根本无法劝慰,能做的只是看着他们、陪着他们。 时间过了两个月,岑夫崖呆坐在山岩边望着岩下一言不发。 两个孩子都在将满三岁时候接连死去,若不是念着家中还有一妻精神呆滞恍惚,生活无法自理,自己也真想自这石岩跳下去来个干脆,也省却这一辈子老天爷给自己的百般磨难。 岑夫崖兀自发呆,没注意到身后的穆家老汉。 这是穆老汉今日第二次路过这里,穆老汉心里算着如果说岑夫崖一直未挪动地方的话,那算起来他自一大早至此时已坐了近三个时辰了,这该不会是想不开欲跳下去寻死吧? 一边想着,穆老汉叹了口气不放心的又朝着岑夫崖呆坐的地方偷瞄一眼,双脚上却加快了脚步,见着岑家这番景象自己也是打从心底不忍的,但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穆老汉无意中的那一声叹息,猛地把岑夫崖的思绪打断,回头去寻那声音的主人。 见是穆老汉想要逃遁般的一路碎步,终于安耐不住自己心中一直的猜疑,单手撑着地面一跃而起,几步冲上前从背后揪住穆老汉背后的衣领发力往回一拽,穆老汉便一个踉跄倒在岑夫崖肩膀上。 穆老汉稳住重心后好不容易站定,仰头一看,正对上岑夫崖俯视着自己的脸,吓了一跳。 因见岑夫崖面色铁青,那神情含威带怒不容抗拒,穆老汉也没有多挣扎,乖乖被岑夫崖扯着到石岩上蹲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