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曲阜的学社之中,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儿。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怪味,是因为刚刚参加了平复叛乱行动的孔门弟子正齐聚此处互报平安。 大家伙几乎人人带伤,就算运气好没有受伤的,身上的衣服与铠甲也都沾满了灰尘与血气,看上去黑里透红,只觉得脏兮兮的。 而往日里让人觉得慈善温厚的孔老夫子,则一脸疲惫的正坐于杏坛之上闭目养神,他的衣袖不知何时被划破了几个洞,露出虬结坚实的肌肉来。 台下的学生们见状,虽然想要询问夫子是否需要换件衣衫,但到了最后,还是没人敢去开这个口。 没办法,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夫子现在这模样的威慑力实在过于惊人。 夫子虽然是天下称誉的知礼君子,但君子两个字是在称赞夫子的品格与学识。 至于夫子的面相,实在是和‘温润如玉’四个字不沾边。 哪怕你让商瞿来评价,他也只敢说一句‘骨骼有异于常人,实乃天生异相’。 让宰予和子贡这两个伶牙俐齿的‘马屁精’来描述,那也只能说一句‘夫子的长相就好比山羊放屁——有阳刚(羊肛)之气’。 至于后辈子孙对夫子的描述,那就更不讲武德了。 荀子更是直接在书里来了这么一句:仲尼之状,面如蒙倛。 所谓蒙倛,是新年到来时,为了驱逐疫鬼祈福来年请出的神像。出丧的时候,为了吓阻孤魂野鬼,也会把蒙倛给请出来。 单是从蒙倛的功能上,大家伙应该也能猜出这东西大致是什么长相。 凶恶如蒙倛的样貌,再配上魁梧如山的身躯,以及摆放在身边的带血兵器。 还有台下这一群看起来同样穷凶极恶,就差把‘全员恶人’四个字写在脸上的学生们。 寻常人从学社门口路过,知道的,明白这里是曲阜孔夫子的课堂。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鲁国的哪个武装暴力社团在集会呢。 正当学生们窃窃私语,商量着谁去上前给夫子加件衣服时,只见子路胸前插着两根箭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孔鲤见到子路这个打扮,惊声问道:“子路,你受伤了?” 子路闻言,只是闷闷不乐地揪住胸前的箭矢,向外猛地一拔。 众人随之望去,这才发现子路原来穿了两层甲,这箭矢虽然穿过了第一层,却没有伤到他的肌肤。 孔鲤见状,瞬间松了口气。 他说道:“没伤就好,这次阳虎叛乱,有一些同学死在了乱兵之中,我们方才见你没到,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 子路不高兴地说道:“祸乱国家的贼人,也想伤了忠正之士的性命?不提这个了,我听说子我被国君派去追击阳虎,他追上了没有?” 孔鲤摇头道:“追上是追上了,但阳虎狡猾,最后又让他逃脱了。” “啊?阳虎跑了?!” 子路一听这话,气的将剑狠狠地插进了地里。 “早知道,我就和子我一起去追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方才一直闭目休养的夫子睁开了眼睛。 “由啊!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战胜了阳虎,大家正是高兴的时候,你为何要发怒呢?” 子路听到夫子点他的名,也不隐瞒,而是悲痛道。 “从前我问您:‘应该如何对待杀害父母的仇人?’ 您回答说:‘拿枕着盾牌当枕头,躺在草垫上入睡。与仇人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永不出仕。兵器要常带在身,不论是在集市或官府遇见仇人,都要立刻拿出武器与他决斗,不必返家去取。’ 我又问:‘应该如何对待杀害亲兄弟的仇人?’ 您说:‘如果出仕,则不和仇人在同一个国家里做官。如果奉君命出使到仇人所在的国家,即使相遇也不能和他决斗。其他情况,则应该与之决斗。’ 我又问:‘那应该如何对待杀害远亲的仇人?’ 您说:‘自己不要带头动手,如果受害人的亲属为他报仇,你可以拿着兵器陪在后面协助。’ 现在,我家中的幼弟因为阳虎发动叛乱而死于战乱。 而我的远亲里,也有人因为卷入事件受伤死去。 所以,我本打算依照您的教诲,前去与阳虎决斗,为昆弟和亲人复仇。 然而在子我追击阳虎时,我未能及时清除南门的叛党,导致没有时间跟随子我手刃仇人,从而让阳虎得以脱逃。 我是在恨自己无能啊!” 孔子听到这里,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道:“你能存有这样的心思,那便已经足够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