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病床上传来陈长生的声音: “并非如此。” 威廉·亚当斯看向他。 电子音不断传出: “那个世界的人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已经几乎没有胎生的自然人了,而大多是被调整了基因,从机器中诞生的新人类。 新人类的各方面能力更强,负面情绪更少,抗压能力也更强,所以被大量人工繁殖——我们在视频中看到的年轻人,大多数是这样的新人类。 新人类和胎生的自然人没有太大生理上的不同,且一般情况下都比正常人更强,因为他们没有自然人的大多数缺陷—— 他们没有阑尾,没有智齿,不会随时发情,男性不会因为分泌旺盛的雄性激素而导致脾气暴躁,女性的盆骨宽阔,产道不曲折,他们更合理的脊椎结构不会导致腰椎病和痔疮,他们甚至拥有一定的器官再生能力—— 这一切都控制在碳基生命能够达到的范围。 在他们的时代,新人类几乎完全取代了人类而存在。 如果说新人类有哪点不好,可能就只有【不太像人类】这一点了。 他们接近于我们所向往的神明,而不是我们本身。” 陈长生的话在此发生转折: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活不下去。 他们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他们的诞生需要消耗材料,整个诞生的过程在那个时代的很久之前就被做成了生意——整个供应链到生产再到销售,他们在诞生之日起就是大企业的资产。 他们需要为获取自己身体的自主权而付出长达几十年的劳动,并在退休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的身体而付出更多的钱。 看似发达的科技属于时代,但不属于他们。” 陈长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威廉·亚当斯眯着眼睛: “之前你跟我建议施行的全面合同制,就是为了这样的未来的出现吗。” 陈长生的电子音毫无感情: “是的,新人类让那个文明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里将整个人类文明版图扩张了之前的十倍,可以说,那个世界人类文明的辉煌,就是新人类在旧人类的压迫之下创造出的辉煌。 我们要尽快让新人类出现,快速向那个各方面生产力极度发达的时代过度,就必定要施行全面合同制。” 威廉·亚当斯看着血淋淋的屏幕: “我一时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 陈长生的电子音打断了他的猜测: “是为了前进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威廉·亚当斯这次点了点头: “这倒还真是。” 结合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血腥画面,陈长生的解说恰到好处: “人类享受到了如此社会结构的好处,也必定要为了如此社会结构而付出代价。 新人类实际意义上的奴役制度在长达几千年的时间里逐渐臃肿不堪,各种弊病不断积累,最严重的就是新人类的债务积压—— 当一个新人类毕生付出的努力不足以偿还他诞生的债务时,这部分债务并未随着他的死亡而彻底消失——整个人类文明社会的任何一环,整个利益链条上的任何一环,都没人想要承担那些债务。 于是那个世界的人类联邦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将已死亡的新人类进行基因重组和碳基再利用,用这个旧的身体产生了新的生命,新的生命继续偿还旧身体的债务。 如此一来,类似这样的债务就像是滚雪球,随着文明的快速发展而变得越来越大,直到不可承受。” 屏幕之上忽然出现了陈宴染血的、狰狞的脸。 陈长生的声音也随即再次出现: “陈宴很好的利用了这无人可以承受的债务危机。 他解开了新人类的枷锁,给了他们破坏着旧世界的机会。 他们并不知道他的意图,他们仅仅只是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夺取属于他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