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将计就计-《女主她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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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
她原本以为早就睡了的三个人都醒着。
半夏和李嬷嬷侍立在姑娘身边,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厌恶,而坐在软榻上握着一盏茶喝着的姑娘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仍低着头。
茶香袅袅。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姑娘喝茶。
“说!”
李嬷嬷肃着脸,沉声,“顾婉叫你过去做什么!上次少爷出事,是不是也同你有关系!”
她生得一张方脸,平日看着就威严端肃、不好接近,更不用说此时还生了怒,恍如地狱修罗,让人忍不住就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四喜当即被吓得魂不附体,跪了下来。
她手里藏着的盒子一时不慎砸在地上,吸引了屋中人的注意。
半夏直接走过去捡起半开的盒子,待看到里头的银票和一瓶药罐,脸色更是一沉,狠狠剐了四喜一眼就捧着东西回到顾攸宁身边,“姑娘。”
顾攸宁朝盒子里扫一眼,放下茶盏捏起那几张银票,粗略一扫,突然轻笑起来:“她倒是舍得。”
像是被这道声音惊醒了,四喜涣散的目光一眨一眨,待看清眼前的情形时,突然膝行朝人爬了过去,待到顾攸宁身前,她抱着人的腿,仰头哭道:“姑娘,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您打我骂我罚我吧!”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李嬷嬷这几年做惯了粗活,一身力气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比的?
四喜那张娇俏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她被打得止了哭声,李嬷嬷又去拉她的胳膊,不准她接近姑娘,嘴里还骂道:“姑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居然敢伙同外人这样作践姑娘!”
半夏看着她被打也没出声,这个从前被她视作妹妹的人,如今已不会让她泛起什么涟漪了。
她此时看着她,只觉得恶心,恨不得也上去打她几巴掌,问问她为什么要背叛姑娘!
“呜……”
四喜身上脸上挨了好几下,她也不敢躲,任由人打着骂着,直到屋子里响起一声清冷的女声,“嬷嬷,好了。”
李嬷嬷才住了手。
顾攸宁看着右脸高肿的四喜,脸上的表情还是先前那副样子,既不愤怒,也不伤心,她只是这样看着她,目光很淡,神情很冷,“说吧,她想让你做什么。”
四喜张口想解释。
但还没出声,就听人不耐烦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想知道你的那些不得已,我只想知道她想让你做什么。”
这番话让四喜顿时哑口无声。
她红着眼眶看着顾攸宁,知道姑娘这是被她伤透了心,心里也有些难受,却也不敢驳她的意思,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哑着声把顾婉和徐元达的计划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李嬷嬷的暴怒声,“这两个畜生!”
半夏更是气得直接发抖,她看着盒子里的那只白色药罐,刚要抬手去砸,却被顾攸宁拦住了,“你说顾婉打算等姬朝宗登门的时候,让你给我下药,再把我骗到外院,让徐元达玷污我?”
她的语气那样平静,反倒让四喜害怕起来。
声音也不自觉弱了下去,“……是,大小姐说表少爷一心想娶您,您不同意,只好想出这个法子,等和您有了肌肤之亲,您,您就只能嫁给他了。”
“我现在就去告诉二爷,还有徐氏!”
李嬷嬷气得连眼睛都红了,“我倒是要看看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么包庇!”
顾攸宁看着李嬷嬷往外走的身影,淡淡出声,“嬷嬷是觉得我比顾婉和徐元达还要同他们亲近吗?”
一句话让暴怒的李嬷嬷止了步子,她的身影似乎凝滞了许久才转身,忿忿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作践您?”
顾攸宁没说话,她只是看着盒子里的那瓶白色药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自然不能。”
“不过……”
她一顿,“他们倒是提醒了我。”
三人皆不知道她所言何物,李嬷嬷刚要出声,就听顾攸宁发了话,“半夏,带她下去,这几日,我不想看到她。”
半夏自然知道她说得是谁,应声之后也不顾四喜哭求,冷着脸又拿了帕子捂着她的嘴直接把人拖了下去,等她们走后,李嬷嬷好似也从暴怒的当口找回了一些理智,眼见顾攸宁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瓶药,心下一惊,“您想做什么?”
顾攸宁抬头看她,说得却是一句无关的话,“嬷嬷,我见过泰叔了。”
关于顾泰的事,李嬷嬷先前已经从半夏口中知道了,她蹙了眉,刚想说话,就听人又道:“我以前只知道父亲的案子有疑点,可如今真的找出了疑点,他们又和我说那是一座我跨不过去的山。”
“姑娘……”
李嬷嬷心下不忍,抬手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想安慰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顾攸宁靠在她的怀里也不挣扎,只是微垂眼眸,笑道:“真好笑,杀人的人因为位高权重所以即使杀了人也能逍遥法外,甚至还能受人崇敬,被冤枉的人却只能含恨而终,连个清白都还不了。”
“嬷嬷,你说这世道好不好笑?”
“姑娘……”
李嬷嬷当然也想要洗清老爷少爷的冤屈,可是相比之下,她更想要他们姐弟好好活着,只能哑声劝道:“宁王位高权重,不是我们能扳倒的,而且我们也没证据。”
“没证据就去找证据,位高权重……”顾攸宁握着手里的药瓶,半垂的眼眸在烛火的照映下,晦暗不已,“我就去找更加位高权重的。”
李嬷嬷吓得当场就放开了顾攸宁,颤声道:“姑娘,您,您要做什么!”
又联想到刚才四喜说得那番话,她压着嗓音问,“您是打算借助那位姬大人的势力?”
顾攸宁也没瞒她,点头道:“姬朝宗位高权重,京城那么多官员,只有他可以不畏强权。”
“那姬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了都察院的二把手,岂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何况这事当初是陛下亲自盖棺定论的,谁敢旧事重提?”
李嬷嬷还在劝,“姑娘,您这是与虎谋皮!”
“倘若他不肯呢?”
“您白白把自己交出去,最后若是什么都得不到,您……岂不是白费心思?”
顾攸宁听到这,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她垂着鸦羽般的睫毛,紧紧握着手里的药瓶,白皙的手背上都能瞧出里头藏着的青筋,是啊,也许他不肯呢?
也许她机关算尽,却只是白费心思呢?
从前姬朝宗帮她,可那些事对他而言并不要紧,而如今她要做的事是推翻当今天子的定论,是要拉下大周朝手握重兵的宁王,姬朝宗他……会帮她吗?
许是见她有所松动,李嬷嬷刚想再劝,却见刚才还埋头不语的少女突然抬头道:“可我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管能否成功,我还是要尽力一试。”
“嬷嬷……”
顾攸宁牵着她的袖子,红了眼,“你忘记他们向我们讨伐的样子了吗?
忘记承瑞被人拿石头砸,被人骂他是逆犯的儿子了吗?
我忘不掉,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
“我闭上眼睛就是父亲满身窟窿的尸首,就是母亲自裁的样子。”
“只有洗清了他们的冤屈,我身上这块压得我喘不过气的石头才能彻底消失。”
李嬷嬷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这幅样子,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似是长叹了一口气,最终却还是把人揽到自己怀里,哑着嗓音说道:“您去做您想做的事吧。”
夜色已深,屋中好似飘荡着一些细微的更咽声。
烛火轻晃,美艳的少女抱着妇人,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滑过自己的脸,有风轻拍软布帘,她说,“嬷嬷,茶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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