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阴谋开始-《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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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死士的宿命。如果你不是他的主人,我绝不会让你把他带上凌云峰;如果你不是他的主人,我绝不会让你把唯一的一颗九夏玉露丸给他吃;同样的,如果你不是她的主人,今天晚上你就是死在他的眼前,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为什么他出来以后站在那里发呆,为什么你出来以后他才加入战场,还记得在皇宫里,他只救了花阴,却对驸马视而不见吗。鹤雨,你不要犯傻,梅姨也心疼他,可是梅姨心里清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是一把剑,你能做的,就是把他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记住我今天晚上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无法操控他了,那么把玉管砸了。”

    “他会怎样?”

    “死或者被废掉武功。”梅姨的声音模糊着,可她的心却很透亮。雁云是一把掉入泥浆的利剑,别人只看到他肮脏的出身,鹤雨却怜惜他受到的磨砺,可是梅姨,凭着死士的直觉,看到了他的本质。

    夜静无声,月色寒凉,雁云眼中的光彩慢慢暗淡下去,梅姨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始终不过是一件货物,一件杀人武器。

    “不,我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凭什么他的生存是我的施舍,他的归宿只能是死亡。”

    “就凭你是他的主人,而他是你的奴隶,你的死士。”

    “不,梅姨,那时候他要死了,就倒在我的脚边,我能看到他眼中对自由的向往,他不是无知无觉的死士,我知道他心里对什么都清楚,他只是逼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他遭了多少罪,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好起来,我要想办法给他自由。我早就想过,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会把玉管还给他,他应该做自己的主人。”

    “做自己的主人,做自己的主人。”雁云睁大了眼睛——不,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对我还什么都不了解。可是这样已经够了,为了这几句话,我已经知足了。

    忽然雁云坐直了身子,他屏声静气的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快速拿起沉鱼,决绝地走了出去。

    “鹤雨,他的肩膀上烙的是罪奴不释,官府登记造册,是一辈子不会被赦免的。现在凌云峰需要他,今天晚上来的两个黑衣人都是高手,凭我一己之力,最多一炷香,后面的事儿我都不敢想,所以把玉管藏好了,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太傅回来,再从长计议。好了,睡吧!”

    山脚下,蒙面的黑衣人站在背阴处一动不动,形同鬼魅。他轻轻吹奏着一只暗红色的短萧,月华如水,隐约可见短萧上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如同流淌的红色岩浆。

    “跪下!见此圣物如见主尊!”蒙面的黑衣人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短萧冷笑着说。

    有多久没跪了,雁云模模糊糊的想着——其实真的没有多久。当膝盖接触坚硬的山石,触感忽然叫醒他——他是个哑巴,是个死士,是个奴隶,是件货物,是把杀人的剑,唯独不是一个人。

    “好,很乖。可有惊动其他人?”

    雁云木然的摇了摇头。

    “很好,烈火萧的声音除了咱们化朽阁的人其他人都听不到,如果惊动了,便是你的错。”

    雁云沉默。

    “雁云……”黑衣人的嗓子里黏糊糊的挤出这两个字,雁云只觉得身上汗毛一竖,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剑。

    “没想到一个卑贱的奴隶竟能有如此好听的名字,可是名字再好听,又能改变什么,你依旧不过是主尊养的一条狗。没有荼心丹,你连条狗都不如——不过你是个有福的,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上了凌云峰,真是天佑主尊。所以特意让我捎了一颗荼心丹给你——”黑衣人故意停顿下来,果然看到哑巴微微抬起头,似乎有所期待。

    ”可是也不会这么容易的给你。”雁云的心抽痛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

    黑衣人的手很凉,他粗鲁地把哑巴的手高高拽起,力气之大,似乎想要马上掰断雁云的手臂:“上了药,这么细的碎骨也接起来了,看样子,她们很心疼你。是,你长了一副好皮囊,是个女人就喜欢。”黑夜人冷笑的声音充满了恶意,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的,黑衣人笑的像个夜枭。

    “不,换个方法,我刚跟主尊学了一个新鲜玩意。”黑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月色下树林里有不知名的小虫隐隐振翅了几下,蛇爬过草丛草叶子刷拉拉的响动,小鼠发出惊恐的吱吱声。

    短萧上暗红色的流光隐约闪动着,空中虽然一丝乐声不闻,可是青白的月色下,只见雁云的身子慢慢佝偻起来,一阵阵的战栗,他咬牙挨着,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雁云的肩膀头发都已经湿漉漉的了。

    “还真像一条落水狗。这是惩罚你在长公主府里的表现。她像条发情的母狗一样上赶着你——你还是个男人吗?”黑衣人鄙视地讥讽道。

    雁云卑微地伏在草地上,作为一个死士,就算他不哑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夜风吹来,被冷汗浸透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哑巴的心也是凉的。

    “主尊慈悲,小惩大诫,如果真的催动了你体内的火寒蛊,你还有命活吗?你死了,你的罪孽就得让你死去的娘来承担。你杀了她,还要她永坠地狱不得超生吗?杀母何止不孝,不尊主命何止不忠,你要记住,你这样不孝不忠之人只配活的像狗。不管你换了多少个主人,你这辈子永远只有一个主人,就是主尊,你可敢违背主命?抬起你的头……”

    雁云的眼里一片死寂,杀母之人有什么资格活的幸福,这几天他贪恋凌云峰上短暂的温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罪孽。

    “主尊的命令你要听好了——要像对待母亲一样对待萧夫人,要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萧鹤雨。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俩分毫。否则,就是你的失职,你可明白?”

    雁云抬起头,满眼疑惑。

    “不要有任何疑问,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雁云点了点头,死士不能提问,不能辩解,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而且他愿意执行这个命令,从来没有一个命令像这个命令一样让他觉得心安,保护凌云峰上众人的安全,他愿意做。

    “很好,交出你的剑。”

    黑衣人制造出打斗的痕迹,然后一转剑锋,剑尖直奔雁云的咽喉。雁云不躲不闪,微微扬起了脖子。

    “今天晚上我跟无喜一同突袭了凌云峰,你很配合。即便宫里来人,她们也不会让你离开的。好好执行主尊的命令,我真想在你这扎一下,你最好别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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