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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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源只好跟着笑,太子跟他要个奴隶,他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玉管已经不在他的手里,说实话,他已经不是哑巴的主人了。
“大开杀戒吧,杀死所有的狼。”年轻的太子殿下下了最后的命令,而狼群也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让让,让让,给小爷让开一点。”稚气的童声却霸气地喊着。
穗阳低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已经钻到她的身前。满头的发辫,异国的服饰,穗阳立刻意识到这是燕惠王的世子。他跟了母亲姐姐觐见了太后,危襟正坐了半天,听大人说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实在憋得难受。借口出恭,一路撇开服侍的太监宫女,躲开巡逻的侍卫禁军,竟被他闯进御花园。
穗阳四处看了一眼,不见惠王妃,也不见燕国的侍者,身前只有燕世子。穗阳一把拽住兴奋得手舞足蹈的燕世子,一边示意冯姑姑赶紧去找惠王妃。
狼王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却将湖底形势看得清清楚楚。今天,它和它的族群就将被困死在这湖底,石柱上立着的那个人类就是它族群的毁灭者,即便死,也要想办法给族群留条生路。它抬头看向湖边的栅栏,凭着感觉,它觉得栅栏后的人类危险系数极低,只要能跳上去,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狼群迅速分成两拨,一拨缠住哑巴,宇文恪注意到这些狼都是在刚才的搏斗中负伤的狼。另外一拨分成四个方向高高跃起。两丈的高度,半空中,当所有狼成下坠之势的时候,有三四匹踏在其他狼的背上,止住下坠之势,重新跃起,只一眨眼,就要跳上栅栏。
有一头雄壮的大公狼朝着燕世子而来,穗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狼血红的舌头,她几乎闻到了狼嘴里腥臭的味道。慌乱中,不知道是谁推了穗阳一把,穗阳一躲,不知怎么的,就看见燕世子挂在了栏杆之上,整个身体都悬空了。
穗阳的脑袋轰的一下,她虽不懂朝政,可也听太傅说过当年燕国成帝暴毙,没有留下遗诏,三子夺帝风波之惨烈,朝局动荡,民不聊生,边关被破,突厥劫掠,燕国几乎亡国。当时惠王虽未成年,但他和其母家却铁了心站在参与夺帝的二皇子身旁,本来成功希望渺茫的二皇子最后成功登基是为当今燕烈帝,身后只剩下惠王这一个兄弟。惠王就这一个儿子,烈帝也十分喜欢自己的这个侄子,如果世子在梁国出任何意外,不要说两国交好了,只怕马上就会兵戎相见。
眼见世子被狼惊吓的松开抓栏杆的手,穗阳猛地往前一扑,堪堪握住,忽然腿上一麻,两个人一同跌落湖底。
“护驾!”狼的企图宇文恪是第一个发现的,训练有素的内廷侍卫瞬间将太子殿下,惠王使团以及文武百官围在中间。太子虽然害怕,可还是一眼就看见跌落湖底的穗阳和小世子。纵然太子还未亲政,可这后果他却是清清楚楚。
“救他。”太子的手哆嗦着指着池底的狼群,手指上还缠绕着哑巴的玉管。
宇文恪听见了,哑巴也听见了。
越是慌乱,宇文恪越必须守在太子的身边,没有谁的生命比太子更重要,即便是穗阳,即便是燕世子。
“救他,还是救她?”哑巴分不清,但是有一点哑巴清楚,主人的命令必须执行,而自己没有力气了。他知道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他不记得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也从来不知道下一次吃饭会是什么时候,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完所有的狼了。
湖底的狼已经死的七七八八,还有战斗力的狼除了狼王,不过三四头。哑巴很累而且多处挂彩,有些虚脱,左手断了的小指一撅一撅地疼,心头一突一突的慌乱,胃里只有一些凉水,木木的很是难受。哑巴看着地上的狼尸,不觉咽了一下口水,这个时候哪怕有一口热的狼血喝也好。
狼血没有,命令必须执行。哑巴肩头扛着穗阳,腋下夹着燕世子,用尽全身力气跃向湖边。狼王的独眼猛的一亮,机会来了。
哑巴没躲,背负着两个人,不必躲,无处躲,也躲不开。
跳上来的饿狼有一头冲向了燕惠王,侍卫截杀,燕惠王不仅没有躲,反而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宇文恪的心微微一动,燕惠王这样的身形,似乎是慌乱,却实实在在的挡住了背后一个姜黄色脸的燕国侍卫。
跳上来的四头狼瞬间就被梁国内廷侍卫斩杀。哑巴站在栏杆里,慢慢放下世子,放下穗阳,然后,身子朝后栽了下去。
狼王对哑巴的最后一击拼尽了全力,一击落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给族群报了仇。只等着哑巴跌落湖底,它就要亲自咬断他的喉咙。
哑巴朝湖底栽落,身体却被人拉住。燕惠王身后那个姜黄脸的侍卫和穗阳各拉住哑巴的一只手,硬生生把他拉了出来。
湖边一片慌乱,惠王拉着世子的手看来看去,一脸后怕。世子狼口脱险虽然脸色煞白,却一脸骄傲。御医来了,正在给太子诊脉看是否受惊。宇文恪指挥侍卫射杀湖底所有饿狼。
人群之外,哑巴孤单地躺在地上,血染红了他的衣襟。狼王最后的拼力一跃,利爪给哑巴开了腹,血淋淋破损的衣衫之下,隐约有一小段肠子露了出来。
“皇姐,他不行了,本宫还想打赏他呢!”年轻的太子站在穗阳的背后,带着几分惋惜几分惆怅地说道。叮咚,玉管落在穗阳的脚边,太子转身欲离去。
“你站住!”穗阳的声音冷而洌:“经年不见,太子殿下好大的兴头。不过助兴,使人斗狼,肠破肚烂,引君一笑。还记得父皇在时,你我不过七八岁,我不止一次听父皇说过,为君之道,必使百姓富庶,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不使一人为了生存成为奴隶。父皇在时,便有废奴之心,尝说奴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可随意鞭挞,不可私取性命,对私下虐*奴的,父皇一旦知道,都是严惩不贷。父皇故去不到十年,你可还记得父皇没有完成的遗愿?”
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要解释什么,忽见吏部侍郎走过来,终究咽了回去,只艰难地说了一句:“本宫什么都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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