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王忆说道:“挺吓人的。” 他暗道咱们大老爷们一次产虫也是好几千万,咋没人觉得咱们自己吓人? 王向红看出王忆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就认真的向他说道:“王老师,你千万别小看船蛆啊,它是咱渔家最讨厌的几种害虫。” “它的幼虫可以在海水里生存,遇到木材就附着到上面,等会有船蛆我给你看看,它们有一头长了贝壳,能用贝壳钻凿木材。” “吃着木头,它们10多天就能长大100倍,30多天就能增加到幼虫时候的1000倍。满1个月,船蛆生长发育成熟了就可以繁殖后代……” 王忆听后终于吃惊了:“这东西比耗子繁衍的还快啊?” “耗子跟船蛆不能比,船蛆生长快、成熟早,危害很大。”王向红摇摇头,“同样一艘木头船,哎,你要是在不生船蛆的江河湖泊里、在淡水的地方,那它可以用上几十年。” “可要是在船蛆危害严重的海里,如果不加防范那基本上一个季度下来这船就千疮百孔了。” 旁边的王真明老人补充道:“直接说报废就行了,被船蛆弄的千疮百孔肯定得报废!” 王向红点点头,协同王真尧将一块板子给抠开了。 这一抠开,里面好几条长蛆虫一样的东西,大的都比人巴掌还要长了,一块板子里密密麻麻十几条。 挺下饭的。 王向红见此脸色一沉,他将最长的船蛆拿出来给王忆看:“你看这个东西,它这一头有俩小贝壳,看到了吗?” “船蛆凿木,主要就靠这对小贝壳!” 王真尧抬头问道:“《海洋知识》里说,船蛆可以分泌溶解木材的物质,将木材溶解了钻进去,不是这样吗?” 王向红说:“有些知识分子不懂瞎说,船蛆就是靠这个小贝壳钻木头里去,你看它贝壳前面、看见了吧?长着这种细密整齐的齿纹,像不像木锉子?” “像。”旁边几个人纷纷点头。 王向红便说道:“对,船蛆就是用它反复旋转,把木头一点点的锉破了,然后凿出个穴来进去待着。” 他递给王忆。 王忆赶紧摆手:快拿走快拿走,快把这个东西拿走! 王向红笑道:“怕什么?它又不咬人,这船蛆还是小的,我见过大的有一米长!” “老话说的好,船蛆挂在脖子上——它不咬人膈应人。”王真尧接过船蛆放入了随身带的一个塑料袋里。 这可是好东西,拿回去喂鸡! 王向红说道:“挺好的船,看起来用不成了,把它给拆了吧,拆开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船蛆?要是都有的话可麻烦了,咱们这么多船啊……” 王真尧安慰他说:“一般没事,咱外岛谁家没有闹过船蛆?但没闹出过大事。” 有正在缝补渔网的妇女站起来问道:“队长,怎么了?出船蛆了?要不要我们过去?” 王向红摆摆手说:“爱萍你们先收拾渔网,等会看看情况再说。” 这会码头上渔网多。 秋天要晒网。 俗话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话是说人做事没有恒心、没有毅力,或者说做事不务正业。 但其实晒网这活是必不可缺的,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渔船是渔民活命的法宝,渔网就是吃饭的家伙什。 天涯岛上捕捞用的渔网种类颇多,小船拖乌贼网、小对船拖鱼网、平板拖虾网,还有捕蟹的蟹笼,这些东西都要晒,每次或者几次用完就要晒一晒。 另一个渔网每次用过后便会有破损,这是肯定的,所以渔家人隔三差五得缝补渔网,这会趁着秋阳晒的人身上暖洋洋,妇女们要好好拾掇拾掇渔网。 今天拖出来的渔网多,秋天之后是冬天,冬天有带鱼渔汛,到时候要用网大干特干。 补网不是力气活,是需要耐心的技术活,所以这事一般是女劳力负责,渔家的妇女都是修补渔网的好手。 没有好条件,妇女们修网工具就用一个简单的竹梭,不同渔网,形状规制不同,修补手法也有细微差别。 这会礁石滩上堆积了好些渔网,此起彼伏,用一句歌来唱的话就是‘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渔民很喜爱渔网散开后的样子,谁家渔网多,证明谁家有钱、有能力,生产队亦然是这道理。 竹梭子在妇女们手里如同飞梭,缝补渔网本质上跟用织布梭子来织布一样,梭子带着线这边进那边出、那边进这边出,将一张渔网的破损看很快就缝补起来。 缝补了这个破口,那边还有破口哩! 妇女们不急不躁,手头上忙活着一个破口、眼睛找着下一个破口,她们嘴里还不停,嘴巴里随便聊着天。 现在聊天话题多,有电视有收音机,她们听了新闻便在一起随意的聊: “打完了女排世锦赛,现在还打男篮世锦赛是不是?我听广播上说是第九届男篮世界锦标赛。” “嗯,咱们国家输给美帝了,有穆铁柱也不行呀,美帝还是有能人,能打得过穆铁柱。” “广播上说这个穆铁柱有两米二,两米二啊老天爷,那不是跟个电线杆子一样?” “他十六岁就有两米高了,去集上卖鸡,然后叫人发现了,送去了体育队,然后国家体委看他是个人才,用二十个篮球把他从县里换到国家队里了……” 王忆站在旁边听着妇女们聊天看着她们飞梭织网,看了没一会就没耐心了。 他摇摇头要走,妇女们问道:“王老师你咋摇头了?我们说的不对吗?” 王忆坦然道:“不是,你们说的没错,是我看你们缝补渔网没意思,你们可真有耐心,这活我干不来。” 张爱萍哈哈大笑:“你们大老爷们是摇橹放网的料,我们妇女同志是缝补渔网的料,社会主义分工各有不同嘛。” 还有人说:“秋天补网最舒服了,这样你还没有耐心?秋风不躁,晒着人暖洋洋的真舒服,要是冬天补网——我跟你说,王老师,那西北风割人割的生疼哟!” 秋天海岛上的阳光确实美好,不燥不热、透着从容。 这种阳光适合晒鱼鲞,今天的主要工作也是晒鱼鲞。 不过鱼虾还没有送回来: 壮劳力们出海去了,不是去捕鱼是去买鱼,早早的就去了市里码头上买鱼,买到什么鱼算什么鱼,趁着天气好赶紧晒鲞。 王向红来码头就是掐算了一下,觉得天涯二号该回来了,他是来接鱼的。 果然,他们下来时间不长,天涯二号的矫健身姿出现在海面上,碾破海浪,乘风归来! 渔船里头全是一筐筐的鱼虾。 集体晒鲞对鱼获的需求量大,光凭他们捕捞储存的鱼获不够数,毕竟岛上的冷库是天然冷库,制冷能力不行,鲜鱼获保存个三四天问题不大,再久可就不行了。 所以会先集体采购一批鱼虾回来统一晒制,后面若干天的鱼获也不卖了,分给各家各户继续晒鲞。 渔家晒鲞规模大,鱼鲞可以拿到集市上换点零散物资、粮食粮票啥的,是渔家收成的重要来源组成。 为了能卖出个好价钱、为了吸引顾客,渔家人晒鲞都是用精挑细选的鲜鱼。 鱼鲞经过晾晒后,难免会流失鲜美滋味,这种情况要是再用不鲜的臭鱼、埋汰鱼来晾晒,那晒出来更不好吃。 而且这次鱼鲞是晒出来给王忆用的,所以队里格外上心,更得用好海货。 一箱箱的鱼放下来,什么鱼也有,安康鱼、大黄鱼、带鱼等等,甚至还有几筐子的墨鱼。 王向红拿起墨鱼看了看,笑道:“怎么还又买了墨鱼?” 大胆扔掉烟蒂说道:“碰到了民兵队上的一个战友,这是他送咱的。” 王向红随机挑选着海货看了看质量,最后点点头:“行,货不错,都是好东西。” 他招呼妇女们说:“赶紧处理鱼吧,渔网的事先放放,趁着日头烈秋风暖,咱把鱼鲞晒出个透香!” 不用通过大喇叭广播,大家伙呼朋唤友、吆三喝四,然后码头和海岸上便热闹起来。 晒鲞要剖鱼,得先洗干净剖开再洗干净,码盐腌制后在竹篾上摊开,剩下的再交给阳光晾晒、交给时光发酵。 上百个妇女先后到来,两人一组提上筐子然后便蹲在海边开始洗鱼,一条条的洗干净码放起来,剖开将鱼肠鱼脏器收拾出来——这不能扔掉,回头喂鸡鸭。 剖解后的鱼再次清洗,洗干净后再次码放起来,这样就可以统一晒制了。 老人们端出盐罐子来准备开工,学生们也拎着晾晒工具来忙活,海岛开始了集体活,异常热闹。 狗子们混迹其中,它们偶尔也能获得一些鱼肠奖励。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