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辰-《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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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八牒小列女屏风并无落款署名,但沈宜秋又怎会认不出自己外祖的手笔来。

    时人画人物多用“春蚕吐丝”法,线条如发丝般匀细,且仕女体态丰腴,面短而艳。

    而眼前这些仕女用的却是兰叶描兼蚯蚓描,线条富于变化,且这些仕女纤瘦飘逸,骨清神隽,颇有六朝遗意,是典型的“邵家样”。

    外祖父在宫中图画院贡职时间不长,但其画作深得先帝喜爱,大部分画作都随先帝葬入皇陵,宫中剩下的并不多,这样的整套屏风画实属难得。

    更重要的是,其中的卫姬和齐姜两幅的运笔方向和笔势,与其余各幅皆有微小的差别,旁人或许注意不到,但沈宜秋自己是左利手,自然看得出来,作画者也是左利手。

    沈宜秋知道外祖父晚年身体不好,任务繁重时,母亲便会替笔。

    母亲喜欢画画,出阁时的妆奁便是她从小到大的画作。

    后来去了灵州,她又画了许多,朔方的山川、草木、牛羊、马匹、街市……

    她最喜欢画的是桃林,灵州有赫连勃勃所置的果园,有桃李千株,每当盛放之时,他们一家人便会去林中游玩。

    后来她病骨支离,不能再出门,只能凭着记忆,将那云蒸霞蔚的盛景重现于笔端。

    沈宜秋回长安前,老管事将她母亲的画作收拾作几大箱,一起运往长安。

    那几口大木箱里装着的,不仅是母亲的手迹,也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可回到沈家后,祖母便即将灵州跟来的管事、奴仆、乳母全都赶出了府,那些画作沈宜秋也再没有见过。

    后来她问起,祖母只说灵州至长安千里,路途遥远,那些东西在途中佚失了。

    沈宜秋第一次被祖母锁入西园,便是因她哭着闹着索要母亲的画。

    后来她再要看一眼母亲的手迹,只能去大慈恩寺看母亲所绘的经变画。

    然而二十年中,那些画早已褪色斑驳,又由别的画师添改上色,早就面目全非了。

    不想时隔多年,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母亲的画作。

    沈宜秋怔怔地站了半晌,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一旁的湘娥见了,不由暗自着急,她知道自家小娘子近来对女戒、女四书和列女传之类深恶痛绝,但这毕竟是太子送的生辰礼,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至于委屈得哭出来啊,这叫太子知道了怎么想?

    她悄悄向素娥使眼色,可素娥却在发懵,她还没明白过来,太子殿下的贺礼不是月将军么?怎么换成了屏风?

    沈宜秋回过神来,忍住泪意,对来遇喜道:“有劳中官回禀殿下,多谢殿下厚意,妾感激不尽,稍后亲去拜谢。”

    来遇喜见她这模样,哪有不明白的,暗暗欣慰,这份礼总算是送到了太子妃的心坎上,不枉殿下熬得两眼通红,在藏库和崇文馆中翻找了一整夜。

    他微微一笑,行个礼道:“这是殿下亲自挑选的,只望娘子喜欢。”

    沈宜秋温柔地看了一眼母亲的手迹,泪眼盈盈道:“我很喜欢。”

    来遇喜急着回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自家殿下,便即领着小黄门退出了承恩殿。

    他们一走,沈宜秋立即屏退了宫人。

    四下里只剩下她和素娥、湘娥两人,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立即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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