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么这仇是怎么结下的呢? 这就要从赵姨娘如何嫁给贾政说起了。从书中赵姨娘的言行来看,这个人横看竖看都是不受人待见的,纵使有人觉得她可怜,大概也没什么人觉得她可爱吧?但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却可以做了堂堂荣国府二老爷贾政的爱妾,还为他生下一儿一女。 贾政怎么就会娶了这么一个妾呢?这先要考虑一下贾家妾侍的来源,通常不外乎“内外”两种途径。 先说外因。第一是外面买来的,比如香菱之于薛蟠,嫣红之于贾赦;第二是官宦人家的互相赠送,古时奴隶也可以当作财物来送礼,亦为常事。但是从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跟贾环上学,她的侄子钱槐一家也都是贾府奴才来看,她应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也就是内因。 而奴才跟了主子,又有三种可能。第一是兴儿说的:“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如袭人之于宝玉。不过替爷们性启蒙的丫鬟通常都比爷的年龄要大,比如袭人就比宝玉大了两三岁,比黛玉更大。而探春的年龄比宝玉还小,比贾珠、元春自然更小得多,可见赵姨娘的年龄不可能比王夫人大,所以不会是王夫人进门前就在贾政房中的。 第二种可能是父母赏赐,比如秋桐之于贾琏。那赵姨娘从哪方面看都不可能是贾母挑中的,所以要赏给贾政,也只能是死去的老太爷贾代善的主意。不过代善要赏人给儿子,未必不过问夫人的意见,贾母会同意吗? 第三种是夫人的陪房丫头。比如平儿之于贾琏,宝蟾之于薛蟠,中山狼孙绍祖将迎春丫鬟尽行淫遍,连宝玉都对紫鹃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叫你叠被铺床?”但陪房没理由连兄弟侄子都带来,且陪送的丫头都是小姐心腹,从王赵的言行看来,实在不像有深厚情谊的样子。虽然探春提到赵国基时,曾说过“他是太太的奴才”,但那只是泛泛而言,因为探春是女儿,奉王夫人的命来管家,总不能说“他是老爷的奴才,我办得好,他领老爷的恩去”吧。 第四种可能则简单了,是贾政自己挑中的。古时候三妻四妾是常理,王夫人贤也好妒也好,都不能禁止丈夫娶妾,连王熙凤出了名的醋缸,也不得不把平儿许了贾琏来充脸面,何况王夫人?王夫人先后生下三个儿女,当她怀孕不能服侍丈夫时,又或是死了长子后多年不育、不得不为子嗣着想时,都会主动或被动为贾政选妾。而贾政可能自己提出要娶赵姨娘为妾,王夫人为着贤良名声,便不愿意也只得应承。邢夫人待贾赦固然百依百顺,肯舍了老脸来贾母面前求鸳鸯;王夫人又怎能拒绝丈夫的要求,忤逆夫意呢? 综上所述,我猜测赵姨娘会成为贾政之妾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趁着王夫人顾不到的时候,比如贾珠过世之后,王夫人可能大病一场,而赵姨娘就趁这时机私情勾引,妆狐媚子,引诱了贾政,做成事实;待贾母、王夫人收拾了痛失珠儿的心情之后,考虑贾政竟然无子,必定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为其纳妾,而贾政也就主动提出要娶赵姨娘;当此时,或许贾母王夫人尚未深知赵姨娘为人德行,又或是明明知道也不好驳回贾政的面子,只得同意,但是之后却怎么也不会喜欢了。 这猜测成立与否,我们后文再看。 镜中的麝月 王夫人曾经说过:“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 而袭人在晴雯被逐后,也曾自辩道:“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恨嫌他,像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 但是后文证明,麝月非但不笨,而且口才相当之好。不过相貌,大抵就只是平平了。 第二十回灯节夜“篦头”一段,是宝玉同麝月最缠绵的一场戏,也是前八十回中二人惟一的亲热戏,更是麝月正面出场的第一场重头戏。 书中说宝玉回房时,见袭人朦朦睡去,晴雯、绮霰、秋纹、碧痕都寻热闹耍戏去了,独见麝月一个人在外间房里灯下抹骨牌。此时宝玉欲睡嫌早,既然麝月在此,正该做伴玩笑才是,却是问他怎不同别人玩去,及麝月答说“没有钱。”便又说:“床底下堆着那么些,还不够你输的?” 麝月道:“都顽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子们,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是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他们顽顽去。所以让他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 宝玉听了这话,公然又是一个袭人。因笑道:“我在这里坐着,你放心去罢。”麝月道:“你既在这里,越发不用去了,咱们两个说话顽笑岂不好?”宝玉笑道:“咱两个作什么呢?怪没意思的,也罢了,早上你说头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罢。”麝月听了便道:“就是这样。”说着,将文具镜匣搬来,卸去钗钏,打开头发,宝玉拿了篦子替他一一的梳篦。只篦了三五下,只见晴雯忙忙走进来取钱。一见了他两个,便冷笑道:“哦,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宝玉笑道:“你来,我也替你篦一篦。”晴雯道:“我没那么大福。”说着,拿了钱,便摔帘子出去了。宝玉在麝月身后,麝月对镜,二人在镜内相视。宝玉便向镜内笑道:“满屋里就只是他磨牙。”麝月听说,忙向镜中摆手,宝玉会意。忽听唿一声帘子响,晴雯又跑进来问道:“我怎么磨牙了?咱们倒得说说。”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问人了。”晴雯笑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一径出去了。这里宝玉通了头,命麝月悄悄的伏侍他睡下,不肯惊动袭人。 这一段写得风光旖旎,但是宝玉表现实在奇怪,三番四次只是催麝月出去玩,当麝月说你来了我们两个说会儿话吧,宝玉又道:“咱两个作什么呢,怪没意思的。”可见对麝月一向无感,单独在一起时竟然无话可说,没意思。想来,这若是袭人与他单独相处会如何?换作晴雯又会如何?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