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仙道莽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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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往前二三里,便见雾中落阳桥。

    溪上小桥,经历岁月打磨已是裂纹交错。

    桥头两端,高矮木楼镶着雕花门窗挂着古色牌匾,古色古香。

    落阳镇上,肆意弥漫的雾气裹着袅袅炊烟,绵绵轻雨在青苔丛生的青石板间,留下银带般的涓涓细流,行人踏足之处溅起卷卷珠帘。

    路上是互相追逐打闹的孩童,夹杂着蹒跚而行的老人。

    路旁是一排排古朴民屋和各色店铺,门口坐着衣着朴素的民妇和吆喝叫卖的商贩。

    远远看去,落阳镇如同一幅诗情画意的水墨画。

    这仙气四溢的小镇,和现实里那些铺天盖地做广告的旅游小镇比起来,不知多了多少韵味。

    难道这是无间世界里的新手村?

    萧然漫无目的地沿着镇上石道往前走,路过一家“柳家包子”。

    肚中饿鬼直把胃脘撕扯出不少酸水,萧然闻香驻足。

    “柳家包子”的老板,是个约摸三十岁的年轻汉子,汉子身旁坐着一个美貌少妇,正拿着擀面杖做着面皮。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笼屉,闻着笼屉中扑鼻而来的肉香气,再瞅瞅热情的老板和端坐着的包子西施,萧然摸一摸肚子。

    腹中顿时响起饿鬼的无尽哀嚎,萧然忍不住拘谨问道:

    “老板,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啊,这儿就是落阳城的第一大镇落阳镇。”

    正忙着搬屉子的老板头也不抬,语气热情。

    萧然哦了一声,又看了几眼油水溢出香气弥漫的肉包子,绞腹般的饥饿感瞬间提高到了上限,紧张说道:

    “老板,来两个包子垫垫肚子呗。”

    “好嘞!”

    店老板递出一张荷叶,裹着两个白胖包子。

    正要伸手去接,萧然却猛然看到桌上木牌:

    “素包一文一个,肉包两文一个,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接包子的手,伸了一半出去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把全身上下扒拉了一遍,却是没有摸到一个铜子,萧然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这无间世界都不给新手发点启动资金的么?”

    店老板油腻的双手提着包子,萧然的双手却是无处安放。

    两人四目相对,场面极其尴尬。

    看到萧然的窘态,店老板也猜到眼前这拘谨少年应是身无分文。

    但老板宅心仁厚,手里的荷叶往前递了一递,豪迈说道:

    “小兄弟,若是没钱只管先拿去,回头有钱了再来付账。”

    听到丈夫如此大方,一旁的少妇心生不满,瞪了一眼店老板,又一脚踩在老板的鞋上。

    “算了算了。”

    这一幕恰被萧然看到,少年的自尊心开始作祟,转身失落离去。

    看店前已无客人,少妇头也不抬地埋怨道:

    “柳锦元,你还能干点别的吗?天天擀这包子皮,手都糙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柳锦元的名字,文气斐然,市井之中的包子铺确实不太配得上。

    但柳锦元似是已习惯了这无聊但却闲适的生活,面对妻子的质问,只能回以一脸憨笑。

    用麻布衣服搓了搓自己油腻腻的手,柳锦元尬笑答道:

    “小莺,这江湖险恶啊,咱们在这小镇上与世无争无忧无虑,多好。”

    原来,这柳锦元和邱莺竟也是和萧然一样,莫名其妙地坠入了这无间世界。

    现实之中,柳锦元年少得志,被乖巧懂事的邱莺看上,俩人不顾各自父母的阻挠谈起了恋爱,几经磨难最终修成正果。

    一个抱得美人归,一个嫁得如意郎君。

    新婚不久,这柳锦元和邱莺各自都像是变了个人。

    一个不思进取,辞了稳定安逸的工作开了家小超市。

    一个不再温顺,天天在家对不如意的生活抱怨连连。

    俩人来到这无间世界,机缘巧合竟又做了夫妻,柳锦元带着邱莺在这落阳镇上干起了包子铺。

    起初,邱莺在这陌生世界里还压着性子。

    但时间长了,却也渐渐对这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起了厌恶之心。

    “你可拉倒吧,还无忧无虑?这吃不好穿不暖的日子也叫无忧无虑?在外边跟着你受苦受累,在这儿还要陪着你吆喝叫卖?”

    对于柳锦元那苍白无力的说辞,邱莺早已是厌恶至极。

    不等柳锦元接话,邱莺又接着骂道:

    “结婚前你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给我画了一堆大饼,结果呢?结果就是你的大饼只有皮没有馅,老娘现在吃不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嘻嘻哈哈,哪天我偷摸跑了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骂完,邱莺拿起桌子上的擀面杖使劲砸了出去,然后撒泼一般地双腿乱蹬。

    也不顾手上沾满了面粉,愣是把一头秀发抓地花白又凌乱无比。

    柳锦元俯身捡起擀面杖,用自己的围裙擦了一擦,看着把头扭到一边撅着嘴巴鼻孔出气的邱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连声叹气。

    其实对于邱莺这时不时抛出来泄火的难题,柳锦元何尝没有认真想过。

    但柳锦元在这无间世界里,既无关系有无背景,更差着不少实力,如何出人头地?

    能带着邱莺在这落阳镇上安安稳稳生活下去都是难题,更不要说让邱莺过上梦寐以求的快活日子。

    不过,此时的柳锦元对邱莺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也是忍耐到了极限。

    把笼屉重重往桌子上一扔,柳锦元握紧拳头对邱莺说道:

    “咱们现在就转了这包子铺,然后我带你去皇城上京。”

    看到沉沦已久的柳锦元终于开了窍,邱莺瞬间便转怒为喜,撅着小嘴撒娇道: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我在这实在是太闷了,刚刚才憋出了火来,老公可别往心里去呀。”

    可谁知道柳锦元带着邱莺去闯荡皇城,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们呢?

    这边离开包子铺的萧然,顶着空腹提着芙霜剑在这落阳镇上继续溜达,没几步路过一岔道,路旁的巨石上刻着两排朱红大字:

    “落阳摩诃洞,须弥无量宫。”

    萧然不明觉厉,但此时却感到腹中那饿鬼仍在不停地把自己的胃揪来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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