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逢故人(三)-《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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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格格不入得称得上是诡异了,涂老幺同阿音对视一眼,正要开口,便见回廊的尽头一个弱质芊芊的姑娘站起身来,拍拍手上残留的小米,满意地瞧着几只肥硕的鸡埋头啄食,又抬手挽了挽耳发,横烟似的眸子对上李十一:“阿蘅。”
声音自带三分哑,却并不难听,若用食物来形容,那大抵是米浆,不花哨,也没有荤腥,洁白如膏的一层,带着丝毫不冒犯的香气。
李十一停下朝她走去的步子,疑惑地望着她,这姑娘瞧着有些眼熟,白皙而柔弱,仿佛不当心便要折断腰肢似的,李十一在记忆里游移了几番,终于扬眉下了结论:“我见过你,在西安。”
阴雨霏霏的古玩市集,擦身而过的撑伞姑娘。
姑娘不置可否,略略带笑点点头,示意他们同她到院子里去。院子里阳光烈,将她气血不足的脸照得略微透明,脸上连细微的绒毛也没有,似一汪光滑得不见毛孔的美玉。
涂老幺不晓得为什么,腿肚子无端有些颤,他磕了磕膝盖,扯住阿音的袖口,阿音同李十一对视一眼,询问是否要找机会探她一探,李十一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那姑娘仿佛对她们的神交了然于心,只行至石桌旁坐下,不远不近地望着他们,身后立着方才那个精瘦的男人。
终是李十一先开了口:“阎姑娘。”
对面的人略抬了抬眼皮,眼里含着温吞的笑意:“你从前,惯常叫我阿罗。”
多漂亮的姑娘啊,可惜是个傻的。涂老幺腹诽,一瞧李十一的神色便是与她素昧平生,她竟一口一个阿蘅,一口一个从前的。他见李十一有些不耐,正要开口,却见掩在李十一身后的宋十九冒了个脑袋,警觉地问她:“从前?什么从前?”
阿罗被宋十九的突然出现唬了一下,却只动了动眉心,掩唇低头算打过招呼,道:“既不记得,便算了。”
涂老幺听她越说越不像样,连李十一都有了些被侵犯的形容,便当前一步问她:“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叫爷爷来做什么?捉鬼?下墓?你倒是出个气儿,装神弄鬼的唬娃娃呢?”
阿罗从未被这样劈头盖脸地质问过,竟怔愣了几秒钟,手一伸拦住身后的男人,道:“我姓阎,名浮提,小字阿罗,托黄泉冥气而生,判十殿鬼魂。”
她想了想,尽量说得浅显些,“旁人亦喊我,十殿阎罗。”
“阎啥玩意儿?”涂老幺挠了挠头,脖子一梗。
“噗通”一声响,诸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涂老幺跪在跟前:“噢,阎王。”
同李十一走南闯北,捉鬼魂打讹兽,千奇百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他倒是参悟出了道理,甭管真假,认怂完事儿。
阿音同宋十九面面相觑,李十一抱着胳膊望着阿罗,好似在思量她究竟是个大有来头的高人,还是装疯卖蠢的傻姑。涂老幺倒是回过魂儿来,讪笑着起了身子,望望阿罗瘦瘦弱弱的模样,又有些不大敢信了,他环顾四周一圈儿,问她:“阎罗不在冥府,跑这里做什么?”
阿罗有些诧异:“我惯常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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