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我一生,难寻太平 (一)-《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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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斜戴了一顶时髦的洋帽,黑色的网格遮掩住半个脸。

    形形色色的人李十一见过许多,浓墨重彩的美貌也不新鲜,可未有一位似面前之人那样雍容华贵,透着与生俱来的天家气象,欲拒还迎的网格在她脸上画出阴影,带着形同避讳的禁忌感。

    偏偏她的嘴唇毫无血气,连瞳孔都似褪了颜色一样淡漠。

    她道:“我有一桩心事。”

    李十一想了想:“去茶肆里,坐下说罢。”

    细小的水柱将茶汤冲得变了颜色,玄武门之变仍未说完,那姑娘静耳听了听,开口道:“我叫阿春。”

    她的清音十分动听,带着旧时的绯丽和温淑。

    “我有一样心结,令我辗转反侧,郁郁终日,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在地底下,在棺椁里。”

    阿春的话说得慢,慢得令她眉间的愁绪更加扰人:“我遍寻当地的先生术士,皆无用处。我听闻,南北派后人皆在北平,便不远万里来此,求先生下墓开棺,了我心头事。”

    李十一的指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绕着圈,阿音靠在阿春手边的尾指动了动,默不作声地移了回来,翻手捉一杯茶,杯沿抵在下唇,对李十一眼神儿一飞,无声道:“鬼。”

    “我是。”阿春慢声细语,点头道。

    “人非真人,钱是真钱。”阿春拿出一张房契。

    “你说不远万里,在哪里?”李十一问她。

    “西安。”

    阿春望着酒楼里听书的人群,眼神悠长而深邃。

    “长安,我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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