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瑞莲急趋过来,在庞涓前面跪下,深情叫道:“夫君??” 庞涓轻轻一拉,瑞莲顺势倒进他的怀中。二人正在拥抱,门外传来脚步声,瑞莲挣脱开来,在对面坐下。看到并无别人,只是侍候茶水的婢女,二人皆笑起来。 瑞莲喜形于色,急不可待道:“夫君,奴家有个天大的喜讯。” “哦?”庞涓微微一笑,“是何喜讯?” “梅姐要出嫁了!” “梅姐出嫁?”庞涓大吃一惊,“嫁予何人?” “齐国的一个公子,听宫人说,他跟梅姐一个秉性,二人甚是般配。” “叫何名字?” “说是叫公子虚。” “公子虚?”庞涓眉头微皱,“在下未曾听说齐国有个公子虚。宫人还说什么?” “宫人还说,父王甚是高兴,前两日到太庙求签,是上上签,当即定下吉日,就是后日。宫中这几日都在忙活此事,为梅姐准备嫁妆。” “梅姐愿意?” “当然了!梅姐若是不愿,谁敢逼她?” “呵呵呵,”庞涓笑道,“梅姐乐意嫁人,真的是件大好事,我们要送份大礼才是。” “夫君说得是!”瑞莲兴奋道,“奴家一直在琢磨此事,可思来想去,竟是想不出送什么才好。” “梅姐不同凡俗,送她何物,在下真得好好想想。”庞涓果真闭上眼睛,进入冥思,似是在想送何礼物。 不过,瑞莲公主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庞涓,压根儿就没去冥想礼物,而是在揣摩整个事件。依他的本能判断,瑞梅不可能说变就变,她肯愿意,里面必有文章。 冥思有顷,庞涓打个寒噤,脱口而出:“淳于髡!” 庞涓这一声既突然,又怪异,瑞莲吃此一惊,花容失色,打了个哆嗦,颤声问道:“夫君,淳于髡怎么了?” 庞涓这也意识到失态,笑道:“没什么。夫人可否知道,玉成这桩好事的媒人可是淳于髡?” “正是此人。”瑞莲朗声应道,“听宫人说,他是男方大媒,梅姐的大媒是惠相国。” 庞涓正欲再问,庞葱急进,在门外站定,禀道:“大哥,齐使淳于髡求见!” 庞涓苦笑一声,挠挠头皮:“嗬,说有鬼,鬼就来了!”又对瑞莲笑笑,“夫人,大媒邀功来了,在下得去好好谢他,夫人可暂回避。” 庞涓起身,与庞葱快步出门。 不消一刻,庞涓笑容满面地携着淳于髡的手,有说有笑地走回厅中,分宾主坐下。庞葱倒过茶水,退出。 庞涓指指茶水,笑道:“清茶一杯,请老前辈品尝。” 淳于髡端过茶杯,品一口,赞道:“好茶!” 庞涓亦品一口,笑问:“听闻老前辈见多识广,可知此茶出自何处?” 淳于髡端起茶杯,细细察看茶叶颜色,又啜一口,在口中回味一时,咽下,抬头笑道:“回武安君的话,老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茶采自云梦山,是清明茶。” 庞涓抱拳:“老前辈真是神了!” “呵呵呵呵,”淳于髡晃晃光头,亦抱拳道,“喝多而已。” 二人畅谈一会儿茶道,庞涓先入为主,抱拳笑道:“老前辈乃百忙之身,今日光临寒舍,定有教诲晚生之处。” “呵呵呵呵,教诲不敢。”淳于髡捋下长须,“听闻武安君精通兵法,老朽心向往之,早想请教。也是不巧,几年前在下来梁,刚好赶上武安君大喜,老朽虽然登门,却是难以启齿。此番复来,武安君竟又不在府中。听闻大人今日回府,老朽特别使人盯在府外。呵呵呵呵,此招甚妙,老朽果然逮个正着。” “这倒奇了!”庞涓盯住他,“据晚生所知,老前辈是以隐语见长,靠利舌游走列国,怎么突然又对兵法感兴趣了?” “呵呵呵,”淳于髡再次晃晃光头,“常言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朽求见大将军,不说兵法战阵,怎么能提起大将军的劲呢?” “哈哈哈哈,”庞涓大笑数声,“与老前辈说话,真是痛快!自古迄今,兵家林林总总,不可胜数,敢问老前辈,您都想问哪家兵法?” “寻常兵法,不足为奇。天下盛传大将军在宿胥口梦见吴子,得授吴起用兵绝学,可有此事?” 庞涓一怔,稍显尴尬地笑笑,抱拳说道:“确有此事。不过,晚生所学,不过是吴子的一点皮毛,不足挂齿!” “大将军不必过谦。”淳于髡敛住笑,正正衣襟,抱拳道,“说起吴子,老朽与他还有一面之交。” 听他讲到吴起,庞涓来了精神,抱拳急问:“真的?” 淳于髡白他一眼:“老朽何曾打过诳语?”眼睛眯起,似入回想,“那年老朽十岁,跟娘讨饭,讨至楚地,碰巧遇到大将军吴起凯旋,嗬,那个威势,将老朽吓得当场尿了裆子。” 淳于髡讲得一本正经,讲出的却是这个典故,庞涓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连声说道:“好好好!世人皆言老前辈滑稽,晚生今日信了!” “这是真的!”淳于髡指天发誓,“大将军不信,可去齐地问老朽胞妹。她当时在场,迄今仍拿这个事儿耍笑老朽。在这世上,老朽若怕一人,就是她了。” 见淳于髡如此认真,庞涓笑得越发开心,手指淳于髡,上气不接下气:“老前辈,真有您的,连谎也编得这么圆,实让晚生??” “不不不,”淳于髡截住他的话头,“编谎的不是老朽,是大将军!” 庞涓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愣怔半晌,方才结巴道:“老??老前辈,此??此言何意?” 淳于髡一字一顿:“若是老朽没有料错,此事当是大将军故意编出来的。依老朽所断,大将军若修吴子之学,必在鬼谷。” “老前辈由何判知?” “精灵托梦,断不会在大将军怀中塞进一部兵书。” 庞涓不无叹服,拱手说道:“老前辈果是慧眼,晚生不敢隐瞒。吴子一书确是在鬼谷时,由先生亲授。至于托梦一说,也的确是晚生用来蒙骗三军的。当时,三军仅有三万疲弱之卒,连战皆败,士气萎靡,晚生不得已,方才编出这个故事,让前辈见笑了。” “见笑?”淳于髡微微抱拳,由衷赞道,“大将军只此一举,即胜吴起多矣!纵观黄池之战、朝歌之战,更有后来的陉山之战,大将军智勇皆占,即使吴起再世,也不过如此。” 庞涓连连抱拳:“前辈如此抬爱,晚生愧不敢当。” “说起《吴子兵法》,”淳于髡话锋一转,“老朽想起一事,甚是追悔。” “前辈有何追悔?” “当年听闻鬼谷子将吴子用兵之术传授将军,而将孙子用兵之术传授孙膑,老朽甚觉好玩。后蒙魏王召见,老朽也是嘴快,顺口聊及此事。谁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魏王厚礼聘请孙膑。结果,孙膑至魏,不过一年,竟被处以膑刑,应了他的名讳!老朽得知此情,觉得对不住孙膑,也对不住鬼谷子。听说庞将军也为此事蒙受不少委屈,甚至还舍身相救,令人感动!唉,都怪老朽这张臭嘴,一句闲言,竟然惹出大祸,害人不浅哪!” 庞涓忖道:“老秃头绕来绕去,这才绕到点子上。”眼珠儿一转,以襟抹泪,小声泣道:“孙兄之事,是晚生之伤,前辈还是不要提了!” “唉,”淳于髡轻叹一声,“好吧,既然此事是将军之痛,不提也罢。不过,老朽生性好奇,话及此事,不由得想起一个假定,顺便问问将军。” “晚生愿闻。” “孙子也好,吴子也罢,都是一等一的用兵好手。庞将军习得吴子之术,孙将军习得孙子之术,老朽在想,如果孙将军没有受刑,也没有发病,庞将军与孙将军各领一军,在沙场上兵戎相见,最终获胜的会是谁呢?” 庞涓沉吟一时,郑重说道:“往事,是没有如果的。” “往事当然没有如果,”淳于髡笑笑,“可老朽说的不是往事,只是如果。” “依前辈之见,会是谁呢?” “是老朽在问大将军。” “回前辈的话,”庞涓拱手,“沙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晚生不敢妄断。” “呵呵呵呵,”淳于髡捋须笑道,“不愧是大将军,这也算是回答了。大将军刚回府中,一路劳顿,老朽就不打扰了。”说罢,起身揖礼。 庞涓也不挽留,客气地送他出门,拱手作别。 望着他的车马渐行渐远,不见踪影,庞涓方才长吸一口气,眉头皱起,挠头自语:“这个秃头,上门即无好事。只是??此人毫无来由地搁下此话,究竟是何用意呢?” 又过许久,庞涓仍然不得其解,便闷闷地走回府里。 淳于髡回到驿馆,吩咐飞刀邹:“邹壮士,你可以活动了。做三件事:一是寻到疯子,要他明日午夜溜到庙门外面,你约个地方候他,将他背进驿馆;二是将他的衣冠等物抛于汴水,做出溺水自毙的假象;三是改装迎娶公主的大车,在车底增设一个暗厢,让那疯子躺在里面,听他媳妇一路啼哭地嫁往齐国。” 飞刀邹应过,安排好随行匠人改装公主婚车后,迅速来到墨者所在客栈,向屈将子禀报淳于子的日程安排。由于孙膑将秦国公子华潜住大梁欲偷渡他赴秦的事早已告诉飞刀邹,为防止秦人作梗,确保万无一失,屈将子特意调整了接应孙膑的时间,将原定的午夜提前至人定,同时调来十名墨者协助。 翌日午后,范厨为孙膑送饭,刚从庙里出来,就有一人将他拦住,耳语数声。范厨绕道走进皮货店,有人迎住他,引他走入内室。 公子华端坐于席,范厨进来,哈腰小声问道:“秦爷急召小人,可有要事?” 公子华指着对面席位:“范兄,坐。” 范厨坐下,看向公子华。 “齐人要动手了,”公子华缓缓说道,“昨夜人定时分,有人前去小庙,偷偷会了孙膑。” 范厨大吃一惊:“秦爷,怎么办?” “这就动手!” “这就动手?”范厨重复一句,紧张地盯住公子华,“何时?” “今夜人定!”公子华断然说道,“公主明日出嫁,齐人必于今夜将孙膑偷出,藏于车中,明日随公主至齐。我们必须赶在齐人前面动手。” 范厨一咬牙关:“秦爷说吧,怎么干?” “孙将军不肯赴秦,我们只能来硬的。”公子华从几案下摸出一只小陶罐,递给范厨,“这是迷药,晚上送饭时,你混进食物中。待孙将军昏迷过去,我们将他背回店中,明日凌晨,待城门打开,我们就离开大梁,赶赴秦地。” 范厨接过小罐,目光犹疑。 “还有,”公子华似已猜出他的心事,“范兄的家小今日即走。我已安排好车马,范兄即刻回家安顿。除了那坛陈酒,范兄什么都不可带,若有邻人问起,只说串亲戚去了。待到秦地,一应物事,皆有在下照应。范兄若不嫌弃,亦可住在我府,我请范兄做府中大厨。” 范厨松出一口长气,起身叩首:“小人谢秦爷想得周到!”说毕,将陶罐置入饭盒,告辞出去,走有几步,复退回来,“秦爷,小人想起一事。” “范兄请讲!” “食物是否也让那些丐儿吃?” “嗯,”公子华点头,“还是范兄想得细!药全放上,让那些丐儿睡上两日,免得明日醒来,坏我大事!” 范厨应过,急回家中。不一时,有马车停在门外。范厨将酒坛搬入车中,骗婆娘说,她的父亲病危,希望见她最后一面。婆娘是韩国人,自入门之后,从未回过家门,得讯信以为真,急不可待地领了两个孩子,坐上马车,哭哭啼啼地出城去了。 黄昏时分,范厨熬好一罐稀粥,将药倒入粥罐中,烙出两只葱油大饼。为使他们多喝稀粥,他特地在葱油里多放了盐巴,又咸又香,甚是诱人。 天色苍黑,范厨安排好庞涓一家的饭食,就挎上饭篮直去南街口。这些日来,因有孙膑在,几个乞儿也被养得刁了,无论天晴天阴,皆不乞讨,一到吃饭时候,就会眼巴巴地坐等范厨上门。 这一晚也是。 远远望到范厨在暮色苍茫中晃过来,几个乞儿欢叫一声,迎上前去,抢夺他手中的篮子。范厨护住篮子,朝每人手中塞一块烙饼,直进庙中,在孙膑面前放下篮子,拿出一块香饼,双手递上,笑道:“孙将军,看小人做了什么好吃的!” 孙膑没有去接,头也不抬,不无伤感地长叹一声:“唉,有好吃的,就让娃子们吃吧!” 范厨怔道:“孙将军?” 听到喊声,孙膑微微抬头,望向范厨。 见孙膑的眼里闪着泪珠,范厨惊愕:“孙将军,您??怎么了?” “范兄,”孙膑凝视他,泪眼模糊,“这几年来,在下能活下来,得亏你了!在下??在下??”更咽,以袖抹泪。 因有公子华的预言,范厨忖知孙膑是要远赴齐国,这在向他诀别,当即跪下,泣道:“将军,您不要说了。小人这一生,能够侍奉将军,是祖上修来的福分。”说毕抹去泪水,舀出一碗稀粥,双手捧上,“将军,这是小人特意为将军熬的稀粥,请将军品尝。” 孙膑接过,端在手上,望着稀粥,泪水滴入碗中,怔了一时,再次摇头,将碗放下,轻叹一声:“范厨啊,在下实在喝不下。你起来,让在下好好地看看你。” 范厨大是着急,却也不好硬劝,只好坐起来,望着孙膑。 旁边是个油灯,上面因有灯花,不太明亮。孙膑摸到一根剔牙用的小竹签儿,拨去灯花,端过油灯,轻道:“来,近前一点儿,让在下好好看看你。” 范厨朝前挪了挪。 孙膑将灯移近范厨,细细端详。 范厨心里感动,眼里出泪。 孙膑正在看他,几个乞儿走进,因吃下咸饼,口中干渴,便各自拿出破碗,抢着舀那稀粥。 许是稀粥熬得太好,几个孩子不消几口就已喝完,再次来舀。 范厨急了,护住粥罐,拿出几块大饼:“去去去,一人吃一块饼,吃完再来分粥!” 几个孩子拿过饼,咬过几口,又要舀粥。 范厨再次制止。 “范厨,”孙膑说道,“他们想喝,就让他们喝吧。” 几个孩子得到指令,不及范厨回话,将罐子硬抢过去,纷纷倒去。 稀粥倒空了,最小的一个没有舀到,哭叫起来。 “孩子,”孙膑招手,“来来来,孙叔叔这儿还有一碗。” 那孩子不由分说,上来就端。 “去去去,”范厨将他推开,护住碗道,“你们都喝了,让孙叔叔喝什么?”又瞪眼责备几个大的,“瞧你们这点儿德行,给小弟弟匀点儿!” 几个大的蹭过来,匀出稀粥给小乞儿。 范厨将稀粥双手捧上,跪下求道:“孙将军,喝吧,再不喝,粥就凉了!” 孙膑接过来,再次放在席上,摇头:“范兄,甭再劝了,在下真的不饿,喝不下呀。” 范厨大急,叩首,哭出声来:“孙将军,范厨求您了,喝吧,您若不喝,范厨??范厨??” “范兄?”孙膑怔了,“你??你这怎么了?” “小人??”范厨抹去泪水,“小人没什么,小人只求将军喝粥,是小人特意为将军熬的,将军不喝,小人??小人心里难受??” 想到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吃范厨的饭了,孙膑心里愈加难受,轻叹一声:“好吧,在下喝下,在下过会儿一定喝下。范兄请起!” 范厨不肯,双手将碗端起,恳求他当场喝下。 孙膑拗不过,接过粥碗,肚子真也饿了,咕咕几声一气喝下。 范厨拿袖子抹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孙膑放下粥碗,拱手欲谢范厨,忽见一个孩子扔下饭碗,歪倒在地。 孙膑惊愕,尚未反应过来,另外几个孩子也相继倒下。 孙膑大惊,急对范厨道:“范兄,快看,孩子们怎么了?” 范厨扭头一看,也是怔了。孩子们横七竖八,尽皆歪倒,碗中的稀粥早被他们用舌头舔了个干净。想是药下得太猛,孩子年龄幼小,经受不住,反应过快了。 孙膑不无疑惑地看向范厨:“难道是??粥里有毒?” 范厨哪里还敢接话,全身打着战儿,结巴道:“将??将军,小??小人??” 眼下救人要紧。 孙膑顾不上查究,急切吩咐:“快,范兄,快请医家!” 范厨似也回过神来,急急爬起,飞身出门,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 孙膑匆匆挪到几个孩子前面,摸过他们的脉搏,试了他们的鼻息,见一切尚好,仔细验看,也不似中毒症状,便松下一口气,细细思忖,猛地意识到粥里下有迷药了。 孙膑震惊,回想范厨的表现,豁然明朗,摇头轻叹一声,闭目思索对策。 孙膑正自冥思,一道黑影从屋顶飘入院中,闪进门内。 孙膑惊觉,未及说话,黑影已到跟前,小声禀道:“孙将军,是我,邹生!为防不测,在下早已伏在屋顶,方才听到声音不对,放心不下,特意下来看看!” 见是飞刀邹,孙膑嘘出一口气,轻声吩咐:“快,秦人就要来了!” 飞刀邹瞧一眼横七竖八的孩子,弯腰背上孙膑,刚欲走出,庙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八个黑雕破门而入,直奔正殿。 飞刀邹欲避不及,只得放下孙膑,闪身隐入庙中的泥塑后面。 众黑雕冲进殿门。 为首黑雕拉下面罩,是公子华。 孙膑端坐于地,神态安详。 公子华朝孙膑深深一揖:“孙将军,情势紧急,在下别无良策,只好得罪了!” 孙膑轻叹一声,闭目。 恰在此时,药力发作,孙膑头顶一阵发麻,身子连晃几晃,歪倒。 公子华挥手,一个黑雕蹲下,另一个将孙膑抱起,放他背上,在众黑雕的紧密护卫下,快步出殿。 早有一辆大车候在街上,范厨与另外几名黑雕守在车侧。公子华吩咐众雕将孙膑放到车上,范厨跳进车厢,护住孙膑,朝皮货店疾驰而去。 众黑雕拥着车辆赶回店里,直驰院中,闩死店门。 院中一溜停放三辆大车,一辆为坐人的轺车,另外两辆为货车,上面装满毛皮。公子华吩咐众雕将孙膑放进其中一辆早已改装好的货车的底层,上面装满贵重的毛皮。 做完这一切,公子华又使人前去小庙探看,见庙中静无一人,几个丐儿仍旧沉睡,一切皆无异常,方才放下心来,吩咐众人回房歇足精神,明晨赶路。 雄鸡刚啼,公子华等全员出动,或赶车,或骑马,出店径投西门。 见是皮货生意人,城门尉摆手放行。 梅公主与孙膑的故事早已闹了个惊天动地,大梁人人皆知。 梅公主这要出嫁了,大梁人无不欢天喜地,祝福公主,欢送公主出嫁。 果如淳于髡的预言,梅公主抹泪上车,跨进车中犹自呜呜咽咽,悲泣不绝,前来送行的庞涓夫妇、太子申、朱威、白虎等众臣听在耳里,莫不叹喟。 鼓乐声中,齐人的迎亲车马络绎出城,前面是乐队、旗手和嫁妆车,中间是齐人迎娶梅公主的特大婚车,后面是五十辆载满干菇、春茶的礼品车,浩浩荡荡,拖拖拉拉,竟达数里之长。 早餐辰光早过,武安君府中仍旧无人主厨。 瑞莲回府,迟迟候不到早餐,使侍女问询,侍女遍寻不见范厨,便禀报庞葱。 庞葱大急,派人赶往范厨家中,见院门落锁,再一打听,得知其家小早于昨日出城去往韩国。 庞葱闻报震惊,想起范厨昨晚尚在,且举家赴韩是何等大事,竟然未打一声招呼,其中定有蹊跷。思忖有顷,庞葱想起孙膑,便赶往南街小庙,见庙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乞儿,只孙膑不在。 庞葱急禀庞涓。 庞涓脸色立变,赶往小庙,验知乞儿中了蒙汗药,使医家灌药解之,果然问知是范厨所为。 庞涓蒙了,愣怔许久,方才趋于冷静,细细思忖,一条线索在心底渐次明晰:孙膑夙愿入齐—苏秦跪见孙膑—苏秦纵齐成功—淳于髡献盐、提亲—梅公主答应出嫁—范厨下药—公主出嫁—孙膑失踪??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