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香女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仍然不见张仪回府。香女素知张仪爱酒,猜他许是喝多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候至深夜,仍然不见张仪回来,香女开始着急,使一个腿快的家仆前往昭府打探。一个时辰之后,家仆返回,说昭府大门关闭,一切静寂,想是入睡了。 见家仆两眼犯困,香女便打发去睡了,自在房中坐到雄鸡报晓,知他回不来了,方才嘀咕一句:“这个酒鬼,见酒就没魂了。”起身进入内室,和衣睡了。 天色大亮,旭日东出。 香女睡得正熟,大街上陡起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一队捕卒奔至张家府宅,捕头踹开大门,众卒冲入,将各房围定。 军尉扯起嗓子,大喝:“府中所有人丁,全站出来!” 众臣仆大惊,纷纷走出来,在院中站定。 香女的贴身侍女急入内室:“夫人,不好了,官兵来了!” “官兵?”香女打个怔,忽地从榻上坐起,“官兵来做什么?” 侍女手指外面:“奴婢不知,他们凶??” 侍女话音未落,军尉声音又传进来:“府中所有人丁,全站出来听旨!” 听到“听旨”二字,香女怔了,略一思忖,将西施剑挂在身上,走至镜前,理过云鬓,缓缓走出内室,站在门口,望向众甲士,轻启朱唇,冷冷说道:“诸位军士,你们为何至此?” 见香女一身英气,军尉微凛,抱拳道:“在下奉旨查抄罪臣张仪府中一切财产,请夫人宽谅!” “罪臣张仪?”香女陡吃一惊,“请问军尉,夫君所犯何罪?” “在下不知!在下只是奉旨查抄,请夫人让开!” 香女略一思忖,冷冷说道:“查抄可以,请军尉出示御旨。” “御旨在此!”香女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人,是楚国司败项雷。 司败是楚国特有官职,等同于中原列国的司寇或司刑,专司缉盗拿贼、作奸犯科诸事。 香女在楚地长大,自然知情,见是司败出面,想是事态严重,遂上前揖道:“请问大人,小女子夫君张仪所犯何罪?” 项雷扫视香女一眼,从袖中摸出御旨,语气冷漠:“夫人,张仪在昭府做客时,趁府中失火纷乱之机,盗走镇邪之宝和氏璧,证据确凿。大王震怒,特旨削去张仪所有职爵,抄没一切财产,这是御旨,请夫人审看!” 香女接过御旨,细细审看。在会稽之时,香女不止一次从威王亲发的诏书中见过威王印玺,因而识得真伪,这见确为御旨,方才急了,跪地叩道:“小女子求大人转奏大王,夫君张仪不是盗贼,必是被人冤枉了,请大王明察!” 项雷嘿嘿冷笑几声:“你家夫君是否冤枉,不久即知!在下此来奉旨查抄家产,请夫人让开!” 香女晓得求他无用,便缓缓起身:“大人奉旨查抄,小女子不敢有阻。家中所有财产尽在府中,请大人查抄!大人若无他事,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司败没有想到香女要走,急道:“夫人不能走!” “大人请看,”香女将御旨递还司败,“御旨上只说抄没家财,并没有说扣押小女子。小女子为何不能走?” 司败怔了下,细看御旨,不好再讲什么,只得拱手:“按照御旨,夫人是可以走,但家财须得留下。” “回禀大人,”香女缓缓说道,“小女子身上之剑,乃防身之物;小女子身上衣饰,乃遮羞之物,均不属于家财。”又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家财皆在府中,小女子身上之财,唯此金钗,请大人查收!” 一名兵士上前接过金钗。 项雷办案无数,却未遇到过这般难对付之人,一时竟也愣了,既不说准,又不说不准,只拿眼睛盯牢香女。 香女抬起双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搜身。” 见香女话至此处,项雷无话可说,揖道:“夫人遇乱不惊,据理力争,在下敬服!夫人,你可以走了!” 香女谢过,款款穿越众甲士让开的过道,留下一路幽香。 见众军士无不吸鼻子嗅香,项雷怒道:“嗅个屁呀,抄家!” 香女一出家门,心儿就如炸裂的栗子,沿大街狂奔一阵,直到一个湖边,方才放缓脚步。 眼泪是没有用的。香女沿着湖堤一边游走,一边恢复心绪,思忖这场飞来的横祸。 显然,张仪不可能做贼,更不可能去偷和氏璧。一定是有人栽赃,且栽赃之人就是昭阳,目的也很明确,令尹之位。香女晓得,张仪回来,为的也是这个。令尹之位对张仪来说也许重要,但对香女来说,更重要的是张仪这个人。公孙蛭、荆生均已远走,在此世上,眼下的她唯有这一个亲人了。若是张仪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香女开足脑筋,苦苦思索。昭阳是楚国重臣,和氏璧是楚国重宝,这且不说,楚王既下御旨,就是钦案,要想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景翠?景舍亡故,景氏落势,景翠纵想帮忙,怕也爱莫能助。再说,景府上下正在举丧,此时找他,岂不是让他为难? 香女思来想去,竟是无人可施援手。 绝望之中,香女脑海里灵光一闪,豁然亮堂。 靳尚! 只要找到此人,就可找到殿下。张仪此番回来,奉的本是殿下旨意,出此大事,殿下想必不会坐视不理。而且,就眼下情势,唯有殿下可以搭救。 此前张仪曾对香女提及靳尚府宅,说是在宫前街。香女不消再想,打个转身,径朝那街奔去。 来到宫前街,香女却是傻了。这条大街住着许多达官显贵,声名显赫的昭府也在附近。香女不知哪一个府门是靳尚的,又不敢乱问。正自着急,见前面有个晨练的老人,便上前询问。 老人指给她一个府门,香女寻去,果是靳府。 香女报出名姓,门人让她稍候,飞身通报。 不一会儿,靳尚迎出,揖道:“嫂夫人,在下知你要来,哪儿也不曾去,只在寒舍守候。” 听闻此话,香女断定靳尚已经知情,回过一揖,也不说话,放任两行泪水哗哗流出。 靳尚急道:“嫂夫人莫哭,此处不是说话处,快进府去。” 香女抹把泪水,跟他进府。 靳尚引香女七弯八拐,走进后院一处雅室,指客席道:“嫂夫人请坐。” 香女扑通跪下,泣不成声:“靳大人,小女子求??求你了!” 见香女这样,靳尚眼中现出欲光,火一样盯住她,许久,起身近前,扶起她,柔声:“嫂夫人,来,我们有话慢慢说。” 香女起身,在客席坐下,一双泪眼望向靳尚,拱手:“靳大人,夫君受人陷害,大王??大王将他下狱了!” “唉,”靳尚轻叹一声,“在下查问了,是昭阳干的!在下刚从宫中回来,听殿下说,昭阳前日向大王进献一名异域白姬,讨求和氏璧为母驱邪。大王龙颜大喜,将璧予他。不想他讨此璧不是用来驱邪,而是用来陷害张子!此人用心险毒,设此圈套,前后环节滴水不漏,张大人不曾设防,成为套中猎物。眼下昭阳人证、物证俱在,张子浑身是嘴也是解说不清了。和氏璧为天下至宝,更是大王的心肝宝物,一朝不见踪影,大王自然震怒,唉,殿下也是??”顿住话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香女。 “靳大人,”香女脸色煞白,“你是说??连殿下他??他??” “不瞒嫂夫人,”靳尚重重点头,“事情太大了,殿下也是无能为力!” “天哪!”香女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靳尚既惊且喜,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中,捏按人中。 香女醒来,见躺在靳尚怀中,脸色绯红,又羞又急,猛然挣脱,一个鲤鱼打挺避到一侧,复跪于地,连连叩首,泪如雨下:“靳大人??” 靳尚没有想到香女如此刚烈,略怔一下,悻悻起身,坐回自己席上,轻咳一声,叹道:“唉,嫂夫人,说吧,你要在下如何帮你?” 香女擦去泪水,目光坚定:“小女子欲见殿下,求请大人帮忙!” “唉,”靳尚面现难色,复叹一声,“不瞒嫂夫人,殿下早已推知嫂夫人会来,特让在下守在家中,为的就是告诉嫂夫人,殿下??不愿见你,也不能见你。” “为什么?” “因为此事棘手。昭阳铁证如山,大王深信不疑,且在震怒中,殿下??”靳尚将话顿住。 香女垂头,又过一时,目光如箭般射向靳尚:“靳大人,小女子??再求一次,你肯不肯帮忙?” 靳尚打个怔,不敢与她对视,轻声叹道:“唉,在下当然愿意帮忙,只是??” 香女拢下头发,似也看透他的心思,语态平缓:“说吧,你要小女子如何报答?” 香女的直率让靳尚吃惊,愣怔半晌,咬牙道:“好吧,既然嫂夫人将话说至此处,在下这也豁出面皮了。” “说吧。”香女收回目光,微微闭目,声音越发平静。 “是这样,”靳尚尴尬一笑,“自知嫂夫人天生异香,在下心痒难忍,梦中也想察看嫂夫人身上的奇香之源。嫂夫人若肯??”略顿,似是在集市上与小商贩讨价还价,“若肯宽衣解带,让在下一偿夙愿,在下??” “大人还想什么?”香女冷冷地截住他的话头。 “就??就这个吧。”靳尚不好再说下去。 香女将宝剑解下,放在几案上,起身走过来,在靳尚面前站定,缓缓宽衣,脱得一丝不挂,语调仍如方才一样平静:“小女子宽衣了,请靳大人察香。” 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靳尚竟是呆了,一动不动。 “靳大人,小女子已经如约宽衣,大人若是不察,小女子也就穿衣了。” “察察察!”靳尚这也缓过神来,连说几声,半跪半蹲。 因前面有话,靳尚倒也不敢造次,绕她连转数圈,装模作样地将她浑身上下嗅了一遍,就如猎狗一般。香女两眼紧闭,两行泪水顺颊流下,滴落在清冷的地板上。 靳尚嗅有一阵,香女出声,声音冰冷:“靳大人,你察完否?” 本以为香女会示弱就范,不想她却这般刚烈,虽然裸身,却又示出凛然不可犯之气,靳尚欲念顿失,退后一步,缓缓席坐。 在练就一身绝世剑法的烈女面前,靳尚原本不敢造次,何况这又乘人之危,底气不足。 “靳大人,你可察过了?”香女冷冷问道。 “察过了。”靳尚慑服了。 “靳大人既已察过,小女子这就穿衣了。”香女退后一步,将地上衣饰一件一件捡起,穿上,复坐于席,两眼如炬,直射靳尚,“靳大人夙愿已偿,至于如何帮忙,小女子拭目以待。” “啧啧啧,”靳尚竖拇指赞叹,“嫂夫人真乃奇女子,张子得之,是张子福分。在下自幼好奇,偏爱女香,今日有所冒犯,望嫂夫人宽谅。嫂夫人放心,张仪是在下朋友,在下既已承诺,必竭全力。嫂夫人可在此地等候,在下这就前去恳求殿下,搭救张子。”略顿,“不瞒嫂夫人,张子是死是活,眼前怕也只有这条路了。” 香女微微抱拳:“小女子诚谢大人,恭候佳音!” 天色昏黑,在宫前街昭府斜对面陈轸宅院的密室里,一个黑衣女子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包袱。陈轸伸手打开包袱,里面现出一套紫衣,紫衣里面包着那只失踪的金盘和天下至宝和氏璧。 陈轸压住激动,两手捧璧,细细观赏,反复抚摸,由衷赞道:“啧啧啧,不愧是天下至玉啊!”又赏一时,复叹一声,“如此瑰宝,却被楚王深锁宫中,用以镇邪,实在可惜了!” 陈轸欣赏个半个时辰,见黑衣女子仍旧跪在地上,似也想起她来,冲她点头:“阿娇,此事还有何人知道?” “回禀主公,”名叫阿娇的黑衣女子应道,“除奴婢之外,再无他人知道。奴婢依照主公吩咐,拿走此玉后,在一家客栈躲藏一日,见天色黑定,方才悄悄回来向主公复命。” “你做得甚好!”陈轸不无赞赏地冲她微微一笑,拿出两只酒爵,斟满酒,递予她一爵,“来,主公为你贺喜!”说着自端一爵。 “奴婢谢主公赐酒。”阿娇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见她饮完,陈轸缓缓放下酒爵,目不转睛地盯住她。 阿娇略显惊讶,轻声问道:“主公,您怎么不喝?” “唉,”陈轸复叹一声,“阿娇啊,你走之后,不要恨我。” “走?”阿娇惊道,“走哪儿?奴婢哪儿也不去,只跟主??”陡然手捂腹部,在地上打起滚来,大叫,“主??公??” 陈轸不忍看她来回翻滚,背过脸去,送她一句:“唉,阿娇呀,不是主公心狠,是这一条路,你必须得走!” 阿娇捂住肚子,疼得顾不上说话,在地上翻滚一阵,嘴角流出污血,不动了。 陈轸扭过头,收起宝玉,将阿娇穿过的紫衣丢在火盆里烧了,又召来两名男仆,将她用草席卷了,抬至后花园早已挖好的土坑里,掩土埋过。 刚刚送走阿娇,家宰进来禀道:“主公,柱国大人到!” 陈轸拍拍手道:“走,迎接柱国大人。” 家宰趋前一步,小声禀道:“柱国大人似是有事,不待迎接,自行进府,这辰光已在客厅候着主公呢。” 陈轸与家宰走出密室,疾步来到前厅,见昭阳果然候在那儿,正在厅中焦急踱步。 听到脚步声,昭阳迎出,揖道:“上卿大人,你总算来了!” “对不住了,”陈轸回揖,“在下正忙一桩琐事,不知大人光临,迎迟一步,望大人海涵。” 昭阳如同在自己府中一样,上前携住他手,走回客厅,呵呵一笑:“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坐坐坐!”自己坐在主位,倒让陈轸去坐客位。 陈轸笑道:“柱国大人,您这是反客为主了。” 昭阳一看,紧忙起身,尴尬地笑笑:“嗨,在下心里一急,竟是失礼了!” 陈轸亦笑一声,在主位坐下,拱手:“大人请坐!”见昭阳亦坐下,再次拱手,“看大人这样子,似有急事,可否说予在下?” 昭阳看向陈轸的家宰。 陈轸努嘴,家宰退出。 见无他人,昭阳急不可待道:“上卿大人,那物件呢?” “敢问大人,什么物件?” 昭阳怔了下,压低声音:“宝玉呀!” 陈轸释然一笑:“哦,是那玩意儿呀,丢了。” “丢了?”昭阳震惊,“你??丢哪儿了?” “云梦泽里。” 昭阳脸色灰白,手指陈轸,气结:“你??你??你怎能将它扔进泽里?” 陈轸拱拱手,压低声音:“柱国大人,依你之见,在下该当如何处置此物?” 昭阳急道:“此为在下之物,当然要交还在下!” “柱国大人,”陈轸不急不缓,“为了这块玉,莫说是令尹之位,难道大人连命也不顾惜?大人纵使不惜己命,昭氏一门大大小小数百口子,难道也不顾惜?” 昭阳盯住陈轸,大是不解:“此话何解?” “唉,”陈轸轻叹一声,“大人真是财迷心窍了,竟然连这个小弯儿也转不过来。大人试想,大人为得令尹之位,以此物设陷,上欺大王、宗庙、老夫人,下害友人张子,于忠于孝于友皆是大逆。此事若是为人所知,大人何存于世?敢问大人,此物还敢藏于府中吗?” 昭阳怔了下,应道:“在下藏之密室,永不为人所知,岂不成了?” “唉,”陈轸复叹一声,“大人真是固执!在这世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人藏宝于室,就等于藏瘤于腹。这么说吧,大人眼下或可不讲,难保日后永远不讲;醒时或可不讲,难保梦中永远不讲;酒前可以不讲,难保酒后永远不讲。纵使大人什么也不讲,张子一案,也经不住盘腾。他日大王若是醒悟,万一再问此事,大人心中有鬼,口中难免吞吐。万一露出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轸一番话说完,昭阳冷汗直出,拿袖子抹把额头,小声说道:“即使这样,如此宝物,被上卿扔进大泽之中,也是可惜!” “唉,”陈轸出一声富有乐感的长叹,“在下也是爱财之人,如何不知可惜?在下这么做,委实是不得已之举。在下左思右想,唯有这么做,才是各得其所!” “何为各得其所?” “在玉,本为天地灵物,复归于天地,得其所;在大人,因无此物,心中无鬼,假也是真,真也是假,大人只能义无反顾,再无退路,只将此物视作张仪偷了;在张仪,永远是无头案,纵使他变为厉鬼,也查无实证;在大王,此物永不复返,永远不会认为是他自己失去明断,错怪好人;至于在下,自也坦坦荡荡,不会为此物受到牵累。” 陈轸讲得头头是道,句句是理,昭阳不得不服,长叹一声:“唉,扔也扔了,再说何益?”思忖有顷,“那??抛物之人呢?” “抛物之人,也即取宝之人,在下方才已经打发她上路了。大人尽可放心,此事了了,永远了了。自今日始,天下至宝和氏璧将如那柄轩辕剑一样,成为史话!” “好吧,”昭阳转过话头,“不说这个了。在下此来,还有一事与上卿相商。” “是为张仪吗?” “是的。”昭阳点头,“此人一日活着,在下一日不宁。在下想,干脆趁此当口结果了他,彻底断绝后患。” 陈轸连连摇头。 “哦?”昭阳大惑不解,“此又为何?” “柱国大人,”陈轸缓缓说道,“张仪盗走和氏璧,楚国上下,尤其是殿下,多有疑心。大人若是不明不白地处死张仪,就叫欲盖弥彰,非但无益,反添疑心,殿下必以为大人是杀人灭口。大王已近暮年,龙体早已不支,一旦山陵崩,殿下承继大统,君臣生疑,柱国大人何以自处?” “可张仪活着,定会反咬在下!” “和氏璧是传至张仪手中失踪的。依张仪为人,必将咬定自己没拿,将玉交给一个紫衣女子,而此世上,那个紫衣女子已经不复存在。张仪越坚持,众人越认定他说谎,纵使他长了一百张口,也难解释清楚。和氏璧名满天下,张仪盗宝一事,必也传扬列国。一个窃贼,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过街之鼠,此人活着,也就等于死了。再说,柱国大人一旦登上令尹之位,大权在握,难道还惧怕一个流离失所、失魂落魄的过街之鼠不成?” 昭阳连连点头,拱手道:“听上卿之言,如开茅塞,在下受教了!”缓缓起身,“上卿安歇,在下告辞!” 送走昭阳,陈轸复回密室,重新拿出和氏璧,越看越爱,抚摸有顷,喃喃说道:“好宝贝,好宝贝,好一个宝贝啊,此生得你,陈轸也是值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捧至唇边,轻轻亲吻。 楚宫偏殿里,太子槐不无焦躁地来回踱步。 靳尚哈腰低头,两只大眼珠儿紧紧盯住太子槐的脚后跟,随着他踱步的幅度来回转动。 太子槐的脚步缓下来,渐渐顿住,转向靳尚:“父王正在气头上,你叫本宫如何为他说话?” “回禀殿下,”靳尚依旧垂头,嘴唇启动,“无论如何说话,殿下都必须说话,眼下也只有殿下能够说话了。” “本宫为何必须说话?” “因为昭阳这般陷害张子,只有两个解释,要么是出于无知,要么是别有用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