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魏卬兵败葫芦谷?犀首夜惊公孙鞅-《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1-1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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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衍再度拱手:“将军保重!”说毕打个响鞭,车马驱动。

    龙贾扬手:“犀首兄弟,您更要保重啊??”

    公孙衍想到什么,车子没停,只回头大叫:“对了,龙将军,给你推荐个人才,犀首旗下有个叫吴青的堪当大用!”

    送走公孙衍,龙贾匆匆返回大帐,凝住眉头,在帐中来回踱步,耳边回响起公子卬的声音:“??老将军绕来绕去,原来是为争功啊??本将念你老迈,就作没有听到,也不与你计较长短。若是再无新鲜建言,就回郃阳显示本领去,明日日出,将那司马错擒来!”

    接着是公孙衍的声音:“可怜数百里河西,十几万甲士,数十万百姓,就此葬送于这对父子之手,着实让人心疼啊!”

    龙贾猛地顿住步子,叫道:“来人!”

    副将走进,拱手。

    龙贾看向他:“看来,我们得走一步险棋了!”

    副将目光征询:“什么险棋?”

    “主将今日与秦决战,如果不出所料,负多胜少,我们须去接应,以防不测。”

    “这??”副将担心道,“若是郃阳之敌得知,在后追击,该当如何?”

    “你说得是,”龙贾转对参将,“传公孙将军麾下一个叫吴青的到大帐听令!”

    参将应一声,不一会儿,带吴青进帐。

    吴青跪叩:“报,千夫长吴青听令!”

    龙贾看向他:“吴青将军!”

    吴青怔了下:“我?将军?”

    “正是。自今日起,本将任命你为右军左司马!”

    吴青叩首:“左司马吴青谢龙将军提携!”

    “主将明日与秦人在葫芦谷展开决战,本将率右军前往助阵,留给你三千人,牵住郃阳之敌!”

    吴青朗声道:“末将得令!”

    “我们起程后,你可多布疑兵,造出声势,使郃阳之敌不敢妄动!”

    “末将得令!”

    “如果秦人看出破绽,强行出击,你就使出本领,想尽办法拖住秦人,万不可死战!”

    “末将得令!”

    龙贾转对副将:“传令诸将,不许造炊,不许弄出声响,带足三日干粮,黎明前出征!”

    副将拱手:“末将得令!”遂转身疾步走出。

    黎明前,东方微亮,月亮西沉,星光隐没在碎云里,大地更黑了。

    大荔关关门“吱呀”一声洞开,裴英一车当先,冲了出去。

    紧接着,铁甲战车一辆接一辆,风驰电掣般驰出,扬起的尘土淹没在黑暗里,轰隆隆的奔驰声响彻黎明前的夜空。

    天色微亮,葫芦谷的谷口就排满了黑压压的秦兵。魏兵各路人马也陆续赶至,各自运行到位。

    魏军主将公子卬坐进吊车,被吊到一个移动的高塔上,居高临下,俯视秦阵。

    秦兵一队一行,正在缓慢有序地移动,谷口外围渐渐现出一字长蛇阵的模样。再往远处,不见异常。

    审视一番,公子卬摆手,吊车摇下。

    陈轸凑近,急切问道:“秦阵如何?”

    公子卬淡淡一笑,应道:“如约,一字长蛇阵。”

    “这阵??厉害吗?”

    说到兵法战阵,公子卬的两眼炯炯有神:“此阵看似无奇,其实厉害。若击其首,其尾应,是谓‘卷’;若击其尾,其首动,是谓‘咬’;若击其腰,其首尾皆应,是谓‘绞’!”

    “乖乖!”陈轸咂舌,“敢问主将如何破之?”

    公子卬手指天空,雄姿英发:“降蛇者,鹰也,通常当以鹰爪阵破之!”

    “鹰爪阵?攫其七寸?”

    “鹰爪是这样,”公子卬伸出三个手指,前伸,“可分三爪,一爪击首,使其不能咬,一爪击尾,使其不能卷,另一爪冲断其腰!”

    “既为通常之法,主将想必另有奇招了?”

    “上卿睁大眼睛,待会儿自有分晓!”

    天色大亮,雄鸡啼晓。

    秦境一处露天粮仓中,巨大的粮囤隐约可见。几十辆魏军战车直冲过去,眼看就要撞到粮囤,前面突然现出一排铁蒺藜。最前面的战车由于巨大的惯性而停不下来,战马撞在铁蒺藜上,长嘶一声,马倒车翻。

    后面战车急急停住。车上魏人未及弄明状况,道路一侧猛然蹿出一排黑影,个个犹如鬼魅,就地滚到战马前面,只听“咚咚”声响,辕马惨叫倒地。未受击的战马惊恐扬蹄,战车剧烈晃动,歪倒,车上魏卒站立不稳,或跌下车,或扶车帮,毫无还手之力。

    更多的黑影冒出来,手拿铁钩,朝车上站立不稳的魏卒下半身又捅又钩,魏卒多被钩下,遭乱刀斩死。部分魏卒跳下车与秦卒搏杀,但寡不敌众,亦被捅死。

    与此同时,在秦境袭击秦军其他草料场的每一队魏卒多在半途遭到痛击,猝不及防中,战马被敲晕,武卒被钩下战车斩杀。各处粮仓,各处兵营,秦卒无不痛下杀手,屠杀场面惨不忍睹。

    而所有这些,左军主将裴英并不知情。

    裴英亲率主力甲士七千人,铁甲战车一百乘,冲向此番攻击的最大目标—在栎阳城外屯扎的约十万秦卒预备队及辎重人员的营帐。

    四周静寂,没有任何异样。

    眼见敌营尽在眼前,裴英长枪一指,一车当先,直冲过去。众将士见主将上前,无不奋勇,数百辆战车就如数百支利箭,轰隆隆驰入营区,分散冲向各个帐篷。

    争功心切的魏卒或枪挑营帐,或用战车挂撞营帐。

    营区却无任何反应。裴英连挑数帐,发现里面是空的,架满薪柴,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怪味,不觉连声惊呼:“是硫黄、桐油,快,快撤!”

    已是迟了。不知何处响起战鼓,随着鼓点,“嗖嗖嗖”,无数支带火的箭矢飞向帐中,大火先从营区四周着起,随风势燃烧。顷刻间,一百辆魏军战车及无数大魏武卒皆淹没在火海里。战马、火人在火海中扑腾、乱撞,马的悲鸣声、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裴英的战车在火海中横冲直撞,待冲出火海时,连人带车已是烈火焚身。裴英发出“啊啊啊”的声声狂叫,舞动长枪乱搠。

    一番扑腾之后,战马倒地,裴英从车上栽倒,在地上翻滚几下,不再动了。

    不远处一座土坡上,秦孝公静静地站着,身边站着司马错。

    远处是火光熊熊的兵营,大屠杀仍在进行,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名秦将奔至,跪叩:“报,魏军战车九十八辆悉数被烧毁,余下两辆被我俘获,裴英并所有魏卒无一逃出!”

    “唉,”长期以来一直拿粮换马的秦孝公长长叹出一声,“可惜了那些好马呀!”言毕缓缓闭目。

    与此同时,葫芦谷的谷口外面,秦、魏双方的阵势均已摆好。

    秦军如约摆出一字长蛇阵,且是沙漠之蛇,南北长约六七里,弯曲有度,将宽大的葫芦谷口堵个严实。左翼为阵首,一百辆战车,右翼为阵尾,一百辆战车,中间为蛇腰,一百五十辆战车。战车后面才是步卒。

    魏阵摆出的则是鹰爪阵,两端利爪各一百辆重车,中间长爪是二百辆重车,分别指向蛇头、蛇尾和蛇身。

    秦军蛇腰部分,公孙鞅一车居中。

    魏阵中爪尖端的战车上,公子卬昂然屹立。

    双方擂鼓,蛇有序卷行,鹰爪前伸。

    蛇鹰相距约两箭之地,鼓声各住,阵势凝固。

    魏阵后面转出二车,一车是紫云公主,另一车是陈轸。两车一左一右,排在公子卬身边。紫云一身红装,站在一辆战车上,左右侍立着两个武卒。

    紫云气定神闲。

    见到公主,秦阵中一阵躁动,时不时有士卒交头接耳。

    秦人擂鼓,公孙鞅一车前冲,在阵列的最前端停住。

    魏人亦擂鼓,公子卬驱车相迎,亦在对方一箭之外停住。

    公孙鞅甲衣裹身,但手中没持戈矛,空着两手站在车上,只有一剑挂在腰间。公子卬则长枪在手,威风凛凛。

    双方互以犀利的目光对视,仿佛要将对方穿透。

    公孙鞅率先打破沉寂,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抱拳:“卫鞅见过上将军!”

    见他果然未逢战阵,显得沉不住气,公子卬心中暗喜,左手提枪,右手指着公孙鞅:“公孙鞅,提起你的长枪来,本将不杀束手之人!”

    公孙鞅再抱拳,假作惊恐状:“在上将军跟前,公孙鞅不敢提枪!”

    “背信弃义,做贼心虚,是以不敢提枪,是否?”

    “不是!”

    “那是何故?”

    公孙鞅阴阴一笑,反唇相讥道:“沙场之上,本将不愿枪指妇孺!”

    “无信之人一派胡言!大魏铁军,人人虎将,何来妇孺之说?”

    公孙鞅指向公子卬身后:“将军身后,左妇右孺,难道是卫鞅眼花了吗?”

    “哈哈哈哈,”公子卬长笑几声,“你不是眼花,是眼瞎!左边一员,是本将夫人。右边一员,是大魏上卿。夫人喜食蛇肉,上卿乐观蛇舞,听闻本将今日戏蛇,皆来凑趣!”

    公孙鞅故作尴尬之色,拱手:“若是此说,是卫鞅误会了!卫鞅长蛇已成,请上将军戏之!”说毕掉转车头,径回本阵。

    公子卬也转回车头,回归原处。

    两军阵上,军旗猎猎,戈戟闪耀,剑拔弩张。

    空气压抑,凝重。

    紫云凝视着秦军的阵列,紧张不已。

    公子卬枪头一指,大喝:“何人愿夺头功?”

    一将驱车至前,朗声道:“末将愿往!”

    公子卬视之,乃龙贾之子龙豹。

    公子卬大喝:“擂鼓!”

    一通鼓响,龙豹驱车冲到阵前,挺枪冲秦阵大叫:“大魏虎将龙豹在此,何人前来受死!”

    话音未落,秦军阵上,一车冲出,秦鼓响起。

    车中一将枪指龙豹,大喝道:“大秦虎将杜宪前来斩你!”

    双方鼓声大作,战车交错冲过,只一回合,秦将杜宪倒在车下。

    龙豹转到阵中,扬起枪,大叫:“还有何人前来受死!”

    话音未落,秦阵冲出一将,又是一回合,被龙豹刺下战车。

    秦将面面相觑。

    公子疾驱车冲出。

    连斩两名敌将,龙豹豪气冲天,挺枪驱车相迎。二车绞在一处,龙豹将一杆银枪舞得上下飞转,公子疾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秦阵静默,魏阵喝彩。

    双方战有十余合,公子疾的长枪被龙豹挑掉,斜刺里退往本阵。龙豹哪里肯放,枪指公子疾大喝:“哪里逃?”遂驱车紧追不舍。

    魏阵的喝彩声响彻云霄。

    眼见士气大振,公子卬振臂大呼:“擂鼓,鹰击长空!”

    战鼓齐鸣,旗手挥动令旗,无数战车犹如三只利爪,分别刺向秦阵的两端及中腰。中间利爪在将近中腰时,突然分出一支,径直冲向蛇头下面的一段,七寸。

    秦阵惊惧,蛇的七寸后缩。

    公孙鞅急令:“快,鸣金!”

    秦阵鸣金,后阵作前阵,争先恐后地逃进谷中。

    谷口完全敞开,秦军战车纷纷掉头,退往谷里。

    眼见敌军溃退,公子卬挺枪舞向空中:“擂鼓,进击!”驱车率先追去。

    战鼓齐鸣。

    见主将奋勇,众将无不争先恐后。葫芦谷中,车马奔驰,金戈撞击,扬尘滚滚。

    秦人如蚁般溃逃,途中分作两部,步卒逃进树林,淹没在林海里,战车遇路即分流,目标也是山谷两侧的山岭。

    魏卒也自动分开,步卒追入林中,重车分流追赶。走在最后的秦卒扭头截住魏人厮杀,杀不过时又逃。战车亦是如此。

    远远望去,偌大的战场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前面在逃,后面在追,几乎没有玩命的搏杀。秦兵中跑得慢的,或被魏卒刺死,或聚作一堆死拼。

    东山林中,二十几个重甲武卒手持长枪,腰挂利剑,肩背硬弓,负重数十斤,但动作依然敏捷,将十几名秦卒困在一块空地上。

    秦卒皆是轻装,左躲右闪,死命还击。几名秦卒倒下,余下秦卒合力突向一个方向,刺死一名魏卒,突围而出。

    众魏卒紧追不舍。

    秦卒逃至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又被魏卒追上。秦卒背依树干,布成圆阵。魏卒四面冲击,与秦卒肉搏。

    双方正在酣战,只听“嗖嗖”声响,几支冷箭从树冠里射下,贯穿三名魏武卒的头盔。三名武卒应声倒下。

    一名武卒大惊,抬头往上看,刚好一支冷箭射下,扎在他暴露出来的脖颈上,倒地立死。余下武卒惊惧后退,秦卒反追上去。

    更多武卒跑过来,秦卒再度被围。更多秦卒亦跑过来助战,双方绞作一团。树上不时有冷箭射下,魏武卒亦向树上回射,有箭手中箭,一人从浓密的树冠里摔到地上,另一人挂在树枝上,扑腾几下,不再动了。

    在另一片树林里,两名秦卒与两名武卒捉对厮杀。武卒长枪舞动,秦卒左右腾挪。一名魏卒的长枪被树枝挂住,收不回来。秦卒欺前,持刀刺他。武卒扔掉枪,拔出剑,格开。

    双方陷入僵斗。

    另一处山坡林中,一大群秦卒在前狂逃,成倍的魏武卒在后追赶。追进树林深处,秦卒忽然不见,魏卒纳闷,四散寻找。

    谷底道路上,几辆秦车在山道上狂奔,几辆魏车紧追不舍。路越走越窄,前路没了,尽是树丛。车上秦卒弃车入林。魏车追至,见敌方弃车,魏卒望林迟疑。

    环视一番后,魏卒下车,将弃下的秦车聚拢来,掉转车头,往回驱赶。

    葫芦谷是个绝谷,谷底有两个山峰,一左一右将山谷锁住,形成一段闭弧。一条高约丈余的城墙由西边山峰蜿蜒前伸,越过一道险峻山垭,伸向东侧山峰。

    谷底是一片开阔地,站在谷底往上望,西山峰顶上一棵老松树清晰可见。

    公孙鞅引领十余战车并近千秦卒一路逃至此处,下令道:“布阵,一字长蛇阵!”

    秦车选好有利地势,掉转车头,再次摆下一字长蛇阵,车头迎向魏车。

    公孙鞅稳居中央。两侧伏好弓弩手。

    魏车并魏卒陆续追到,公子卬的主将车亦赶了过来。

    公子卬扬枪指向公孙鞅:“公孙鞅,看你还往哪儿逃?”

    “有死而已!”公孙鞅伸手,“拿枪来!”

    一名侍卫递给他一杆长枪。

    “哈哈哈哈,”公子卬仰天爆出一声长笑,竖起拇指,“有种!”又朝左右命令:“擂鼓!”

    魏鼓擂响。

    公子卬晃动长枪,一车前冲。

    公孙鞅的战车一动不动,公孙鞅持枪挺立车中,静静地望着公子卬的战车直驰过来。

    公子卬冲到半途,箭矢如蝗。

    公子卬舞枪拨箭,震怒:“公孙鞅,怎么成狗熊了?”

    “哈哈哈哈,”公孙鞅仰天长笑,“狗熊怎么能与狗打架呢?”将枪一扔:“鸣金!”

    秦阵鸣金,公孙鞅及秦卒弃车上山。

    公子卬扬枪大喝:“进攻,拿住公孙鞅!”

    魏卒争先恐后,弃车追上。

    栎阳城外兵营中,到处是烧焦的魏军车马与武卒。

    不少秦人在清理战场。

    一排几十辆战车列好阵势,司马错站在第一辆战车前。

    秦孝公由队首走向队尾,又转回来,对司马错道:“司马将军,你可以走了!”

    “末将领旨!”司马错拱手致礼,跃上战车,疾驰而去。

    通往徵城的衢道上,从郃阳出发的两万七千魏卒无不满头是汗,拖不动步子了。

    副将走到龙贾的战车边,拱手禀报道:“将军,再有三十里就到徵城了!”

    龙贾看向他:“斥候回来没?”

    “回来一批,说是我大军在追击秦人,全都进谷了!”

    “主将何在?”

    “也进谷了!”

    “传令,加快行军速度!”

    副将面露难色:“将士们急行近二百里,实在??走不动了!”

    长途急行乃兵家大忌,故兵法有云:“百里而争利,则擒上将军。”百里尚且如此,何况是二百里,更何况这些军士不是大魏武卒,而是刚刚招募不久的新兵蛋子!

    “唉!”龙贾长叹一声,看看将士们,意识到自己急昏头了,“传令,就地休整半个时辰!”

    就在龙贾右军就地休整之时,徵城西方,尘土飞扬,战车在前,大队秦卒跑步跟后,直插葫芦谷口。

    尘烟滚滚中,一面黑色旗帜扬在最前列,现出一个大大的“车”字。

    葫芦谷一处山坡上,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殊死搏斗后,一群魏武卒汗水淋漓。其中一个武卒从腰中掏出干瘪的水囊,解开囊口,口朝下,嘴接上,却无一滴水滴下,便气恼地将水囊狠狠摔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叫声:“这儿有水!”

    众武卒不顾一切,朝声音处奔去。

    林深处果然有个小水池。众武卒奔至池边,纷纷舀水喝,有人拿水囊装水。众人如获重生,笑逐颜开,方才战斗的紧张感于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一个武卒捂肚子蹲下,接着滚在地上,另一武卒急叫:“别再喝了,别再喝了,水里有毒!”

    话音刚落,一名武卒用枪杆擂向另一名正在喝水的战友的肚子,那战友瞬间将毒水吐出。已经喝下的武卒纷纷用手抠嗓子,竭力将水吐出。

    魏国长城从少梁始,沿西梁山的主峰南下,经葫芦谷两侧的山岭再向南,随山势直通大荔关,过洛水后又向南,直达阴晋,构成一道直逼秦境的防线。经过苦战,魏军主力逐渐攻上葫芦谷底部的一段长城,秦卒沿山道及长城且战且退。

    公子卬、陈轸在贴身短兵的护卫下意气风发地登上城垛。

    一登上城垛,公子卬就急不可耐地放眼南望,但见南方天际冒出无数道烟柱,在蓝天上形成一朵朵黑云。

    公子卬候的就是这个,指着那些黑烟不无兴奋地对陈轸道:“上卿请看!”

    陈轸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咦,怎么那么多烟呀?”

    “哈哈哈哈,”公子卬放声大笑,“如果不出意外,那些浓烟当是裴将军放的!”

    “裴将军?”陈轸大为吃惊,“怪道今日没见他的面呢。”

    “不瞒上卿,”公子卬不无得意道,“昨晚人定时分,本将密令裴英引锐卒两万,重车三百乘,星夜驰奔大荔关,于黎明时分直捣秦境。看来裴将军这是得手了,那些烟云当是秦人的粮草基地,若是运气足够好,裴将军还能捉到秦公呢!”

    “啧啧啧,”陈轸咂舌,“将军真乃用兵如神哪!”

    “报,”左参将疾走上来,拱手道,“公孙鞅一伙沿长城逃向了那个山头!”说着指向斜对面的老松树。

    “哼,”公子卬鼻孔里哼出一声,“我就晓得他要逃往那儿去!传令,全力进攻,记住,要活的,不要死的!”

    “末将得令!”左参将快步离去。

    “呵呵呵,”公子卬指向远处的老松树,对陈轸道,“陈上卿,看到那棵大树了吗?”

    陈轸看向大树:“怎么了?”

    “十六年前,老秦公就是在那棵树下薨天的!”公子卬长笑数声,“哈哈哈哈,老秦公死也不会料到,十六年后,他的相国公孙鞅,还有他的八万大军,包括他的孙子,竟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我追杀呢!”

    陈轸跟着笑几声,猛又想起什么,敛住笑:“哦,对了,尊夫人何在?”

    “哦,我让她候在谷口听捷报呢。”

    “呵呵呵,这么好的景致,将军何不请夫人也来赏看呢?一来缅怀一下她的先祖公,二来观赏将军如何活捉公孙鞅,替她一家出口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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