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事关列国军情,朱威进宫面见魏惠侯。一宫人引领司徒朱威走近后宫殿门,宫人进御书房禀报。毗人走出,引朱威趋进。 魏惠侯正在逗着一只八哥鸟儿。 朱威趋近,叩拜:“臣叩见君上!” 惠侯扬手笑道:“朱爱卿呀,你来得正好,寡人让你看件宝贝!” 朱威再拜起身。 惠侯招他来到鸟笼前,指着鸟笼道:“爱卿请看,这只小鸟是义渠君贡的,乖巧得紧呢!”朝它轻嘘两声。 小鸟瞅他几下,张口叫道:“臣叩见天子!”接着是三声磕头声,“嘭!嘭!嘭!” 朱威一怔。义渠君一直依附秦国,只要秦、魏开战,义渠必是出人出马,因而被魏国列为公敌,向无使臣往来。义渠君无缘无故,突然上朝,且送来如此贡物,耐人寻味。 惠侯又逗一会儿,见朱威没有应声,扭头问道:“爱卿,你匆忙赶来,可有事体?” “禀报君上,”朱威拱手道,“赵、韩、中山、卫、鲁、宋等国近日频频来使,说是伐秦的兵马粮草皆已备齐,催问君上何时征用?” “呵呵呵,”魏惠侯笑出几声,反问,“依爱卿之见,何时征用为宜?” “臣以为,如果伐秦,眼下就可征调!” 魏惠侯望着鸟儿:“爱卿也都看到了,这些年来,秦人今非昔比,不仅是块硬骨头,而且是块大骨头,真要硬啃,弄不好就要嗑坏牙齿。几日来寡人反复思虑,秦公既已知错,愿意顺从,寡人何不因势利导,使秦人之力为我所用呢?” 尽管朱威心里早有准备,魏惠侯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仍然使他吃惊。愣怔有顷,朱威缓缓说道:“君上圣明。不过,臣仍有一虑,不知当讲否?” “爱卿请讲!” 朱威扫一眼八哥:“秦人单是归服,倒也说得过去。可他公孙鞅定要再走一步,力劝君上南面称尊,却是做得过了。臣以为,依公孙鞅为人,秦人此举,抑或另藏用心!” 魏惠侯面现不悦,别过头去:“爱卿提醒得是!去吧,你可以回复列国使臣,就说寡人谢过他们了!” 朱威拱手:“臣遵旨!” 上大夫府后花园凉亭里,公孙鞅、陈轸相对而坐。 公子疾头前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仆从,抬着一个巨大物体,上面罩层灰布。公子疾指使仆从将物体放在二人的几案中间。二仆从退去。 陈轸看看那物,又看向公孙鞅,笑眯眯道:“公孙兄,不会又是你们秦国的什么宝贝吧?” “是不是宝贝,过了陈兄的法眼才成!”公孙鞅对公子疾努嘴。 公子疾揭开灰布,里面是一只雄孔雀,漂亮的长尾巴在初夏明媚的光线里熠熠闪光。 陈轸吃一惊:“公孙兄,这??这是何鸟?” “箫韶九成??”公孙鞅说着看向陈轸,故意顿住。 陈轸脱口而出:“凤凰来仪!” 公孙鞅竖起拇指。 “公孙兄,这鸟??”陈轸倒吸一口气,倾身细审,看向公孙鞅,“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公孙鞅含笑点头。 陈轸万千感慨化为一口长吸,又缓缓吐出:“轸开眼矣!” 公孙鞅话中有话:“只有陈兄开眼,并不为妙!” 陈轸看向公孙鞅:“公孙兄是说??”眼睛连眨几下,一拍脑袋,“是了!” 公孙鞅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 陈轸跟着大笑。 送走公孙鞅,陈轸安排下人在大厅里摆上一副衣架,上面挂满各式王服及冠冕之类。又将公子卬邀来,引他一件一件地察看,不无得意道:“啧啧啧,上将军,您看看,怎么样?” “看手工不错!”公子卬撩起其中一件,凑近察过,“呵呵呵,这玩意儿本公子外行,过了你的眼就成!” “当然不错了。您可晓得下官是请什么人做的?” 公子卬摇头。 “大周缝人!” “缝人?” “就是专为周天子制作王服的人,是周室大夫呢!” “呵呵呵,那就没错了。” 陈轸吩咐戚光:“收起来,交给上将军!” 公子卬道:“何时送给君父为宜?” “晚膳之后,上将军最好亲手呈送君上!” 魏惠侯正在书房里秉烛批奏,毗人禀道:“君上,上将军求见!” 魏惠侯放下奏折:“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毗人摇头:“臣也不晓得。不过,他带来了两只大箱子!” “大箱子?”魏惠侯怔住,“宣他进来。” 一阵脚步声响,四名宫人抬着两只华贵木箱走进来。惠侯正自诧异,公子卬趋进,叩道:“儿臣叩见君父!” 魏惠侯盯住木箱:“卬儿,这是你带来的?” “是儿臣孝敬君父的!” “呵呵呵,”魏惠侯乐了,“你何时学会这个了?说说看,什么宝贝?” “不过是几件衣饰,请君父试穿!” “衣饰?”魏惠侯眯起眼,好奇地走过去,指着木箱,“卬儿你打开看看!” 公子卬起身,打开两只箱子,指着王服、王冠、王履等:“儿臣比照周室王服,为君父试做三套,不知合身不,请君父试试!” 魏惠侯一时怔了,看看箱中的衣物,再看看公子卬。 公子卬摸出一件皮弁服,作势为他试穿。 魏惠侯脸色陡变,低喝一声:“放下!” 公子卬吃一惊,将衣饰放下,两膝一软,扑通跪地。 魏惠侯手指大门,冷冷道:“出去!” 公子卬愣了,跪在那儿不知所措。 魏惠侯提高声音,转对毗人:“轰他出去!” 公子卬这才回过神来:“儿??儿臣告退!”仓皇退出。 吃力却不讨好。公子卬颇为郁闷,驱车径至上大夫府,向陈轸抱怨道:“你你你??坑煞我也!” 陈轸眼睛微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公子卬哼出一声,“本公子依你所说,将这王服献给君父,本想讨个喜彩,不想却讨来一顿呵斥!” “呵斥?”陈轸吸一口气,“君上是怎么呵斥的?” “君父先是呆了,我拿起王服,正要为君父试穿,不料君父发作,要我放下。我放下了,他又吼我出去!” “他就让你出去,其他没说什么?” “是哩!我完全傻了,正在发呆,君父又让毗人轰我走,我??只好逃了。” 陈轸眯眼琢磨片刻,嘘出一口气,拱手贺道:“恭贺公子,大事成矣!” 公子卬不解地问:“恭贺?” “呵呵呵,”陈轸扯他袖子,兴奋道,“走走走,我们这就到元亨楼去,下官为公子贺喜!” 魏惠侯回到寝宫,早有太监为他卸去衣冠,换上睡衣。毗人打个手势,一个执事太监手持铜盘跪在面前,铜盘上排满了众嫔妃的牌子。 魏惠侯看也不看,手一摆。太监明白,端盘退去。 魏惠侯在厅中连踱两个来回,看向毗人:“那两只箱子呢?” 毗人摆手,几个太监抬着两只木箱走进。毗人开箱,魏惠侯疾步上前,弯腰,亲自取出一套王服、王冠、王履,翻来覆去地审看,连连夸奖:“嗯,选料、做工都算上乘!” “啧啧啧,”毗人也是满口称赞,“好手艺哩,只是??不知这尺寸如何,要不,臣伺候君上试试?” 魏惠侯的下巴努一下,率先走到镜子前面。毗人拿起一套皮弁服,由上到下为惠侯穿戴齐备。魏惠侯对镜左右扭动,毗人审看一遍:“君上,不紧不松,正合身哪!” 魏惠侯在镜前又扭几次,喜形于色:“呵呵呵,寡人总把卬儿看作粗人,不想他动起心思来,倒也是丝丝入扣哩!” 惠侯脱下王服,心满意足地歇了。一名陈轸买通的太监悄悄出宫,赶至元亨楼,林楼主引他直入楼上雅室。 雅室里,管弦齐鸣,美女舒臂,公子卬、陈轸正在欣赏齐舞。戚光眼尖,见是宫人,出门迎上。太监冲他嘀咕几句,紧忙离去。 戚光踅身走至陈轸面前,低语几句。 “呵呵呵,”陈轸转对公子卬,乐不可支,“真让下官说中了,是不?” 公子卬倾身过来:“哦?” “宫里来人说,方才君上试穿王服,连声夸耀上将军您做事细微呢!” 公子卬一直绷着的脸喜笑颜开,朝他竖起拇指:“上大夫谋事,魏卬叹服!眼下看来,君父之心算是摸清了,这下一步如何落子,上大夫可有考虑?” “呵呵呵,”陈轸微微一笑,“不用下官考虑,早就有人考虑好喽!” “谁?” “你的大媒人!” “公孙鞅!他怎么说?” 陈轸凑近,在他耳边悄语一通。 公子卬咂舌道:“乖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魏惠侯试穿王服的事很快传到司徒朱威的耳中。朱威使人打探,得知王服一事全系上大夫陈轸、上将军公子卬所为。联想到宫中八哥之语和公孙鞅议和、尊王的所作所为,朱威坐不住了,急急慌慌地赶到相府。 由于白圭不在,平日里门庭若市的相府一下子冷清起来。朱威跟在老家宰后面,走进一座偏院。正在院中代白圭处理杂务的公孙衍听到脚步声,迎出一看,见是朱威,冲他一揖。朱威没有回揖,而是蹲在地上,哭丧着脸。 公孙衍扑哧一笑:“朱大人,什么人招惹你了?” “唉,”朱威长叹一声,“就在昨日,义渠君献给君上一只鸟。” 公孙衍又是一笑:“这有什么?” “那鸟会说人话。” “没什么稀奇呀,”公孙衍仍是一张笑脸,“还有能听懂鸟语的人呢,仲尼有个弟子名叫公冶长,就懂鸟语。” “那鸟只会说一句话,‘臣叩见天子!’” 公孙衍的笑容僵住了。 “还有,陈轸使人做了三套衣冠,于昨晚让上将军呈献君上。” “衣冠?” “是王服。” 公孙衍急切问道:“君上穿没?” “不但穿了,还赞上将军想得细呢!” 公孙衍微微闭目。 “唉,”朱威忧心忡忡道,“孟津会盟,君上号令天下伐秦,要求列国供应粮草。今泗上列国备下粮草,赵、韩备下兵马,就等君上诏令出兵,君上却??” 公孙衍睁眼,看向朱威。 “公孙兄呀,幽王烽火戏诸侯,毁了大周。君上如果这般出尔反尔,失信于人,天下或会寒心哪!” 公孙衍深吸一口气。 “更可怕的是那个公孙鞅,服软称臣不说,这又蛊惑君上称王,君上竟就??鬼迷心窍了!” 公孙衍眉头紧拧,良久方道:“照你所说,河西危矣!” “公孙兄?”朱威怔住,忽地起身。 公孙衍郑重点头:“秦人服软是假,夺我河西方是其心!” “河西?”朱威显然没有看透,“这??这与河西??” “周室虽衰,其名仍在。此番孟津之会,君上之所以一呼百应,号令天下,是因为打的是尊周旗号。秦不尊周,君上鼓动天下伐之,诸侯不得不响应。然而,伐逆之师未动,自己反倒成为逆臣,必失天下之心。方今天下,人心向背决定成败荣辱,君上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哪!” “是呀!”朱威应道,“在下急的就是这个!” “君上只要称王,”公孙衍直指利害,“秦国就会以伐逆之名向我挑战,那时,我失道寡助,沦为天下公贼!魏居天下之中,无险可守,武卒再猛,又如何能与列国为敌呢?” 朱威惊出一身冷汗,沉默少顷,抬起头:“公孙兄,可有挽救之法?” “唉,”公孙衍不无痛心地看向朱威,“从孟津之会可以看出,君上早生不臣之心,公孙鞅只是摸准了君上的底细而已。外有公孙鞅,内有公子卬和陈轸,君上这也动心了,叫你我怎么挽回?” 朱威果决道:“公孙兄,你速去大梁,务请白相国回来。我这里联络百官,俟相国回来,或可促使君上改变初衷!” “只有如此了!” “事不宜迟,请公孙兄马上动身!” 在大梁东南的逢泽附近,大沟初成。白圭一身泥土,头戴斗笠,手拿铁铲,勾着头走在堤上。大梁守丞柳雁也提一个铁铲,紧跟在后。显然,二人在对这段大堤作最后巡查。堤坝上稀稀拉拉地长起青草,一眼望去,厚实,雄伟。 走着走着,白圭站住了。 白圭弯下腰去,细心查看。 柳守丞望下去,是一行蚂蚁在爬。 白圭顺着这行蚂蚁一路寻去,找到蚁穴,拿铲挖出蚁穴,寻到蚁后及所有蚁卵,尽皆毁之,又将沿途蚂蚁一路拍死。 这是孩童之戏,柳守丞看得傻了。 “柳雁,你愣什么呢?挖几棵草来。”白圭朝他叫道。 柳雁反应过来,下堤铲来一把杂草,连土交给白圭。白圭在蚂蚁窝里种下,拍实。 区区一个蚁穴竟然劳烦相国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柳雁不解,笑道:“相国大人,没想到您??这么讨厌蚂蚁??” “柳守丞,”白圭指着修复好的蚁穴位置,一脸严肃道,“你须记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柳雁一脸惊愕,“不可能吧!这么大个河堤,怎能毁于一个小小蚁穴?” “就说这个蚁穴吧,”白圭指蚁穴侃侃说道,“今天只是一窝,秋后就会分成二或三窝,到明年,就会是十窝,二十窝,再明年,就会是一百窝,二百窝,再明年呢?穴与穴相连,窝与窝相通,这道长堤就会被蛀空,蛀空就会浸水,浸水就会松软,然后,在某个暴风雨之夜,就可能崩溃!” 柳雁摸摸头皮。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柳大人,相国大人—” 二人抬头望去,一人正飞跑过来,是大梁府的右司马。 右司马跑到,扑通跪地,不住喘气。 柳雁急问:“出什么事了?” 右司马大口喘气:“有个叫犀??犀首的从安??安邑来,说??说是找相??相国大人!” 白圭真正挂念的不是这大沟,而是朝政。听到公孙衍来了,二话不说,将铁铲“啪”地扔给右司马,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附近的一大片工棚赶去。 在这片工棚的核心位置坐落着由竹、木搭起的主棚,棚内摆着几个沾满灰土的几案,案上摆着施工模具和图样。白圭进来时,公孙衍正坐在其中一张几案上,一手拿干粮,一手端水,两眼落在图纸上,一边吃喝,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呵呵呵,”白圭扬手招呼,“犀首呀,你总算来了!” 公孙衍站起,深深一揖:“主公—” “你来得好哩!”白圭呵呵笑道,“再过些时日,大沟就能全线贯通了!”看向柳守丞,“柳大人,定下日子没?” 柳守丞应道:“下官问过巫祝了,说六月既望是吉日,可以放水!” “好,就定这一日,本相亲自开闸!” “必须的,相国不来,这闸我谁也不让开!” 几人皆笑起来。 “犀首呀,”白圭敛住笑,指着帐篷外面,“你看,逢泽之水连年泛滥,远近黎民苦不堪言哪。这下好了,大沟一通,逢泽之水就能变害为利,与十水二十八泽连成一脉。犀首呀,你不可小瞧这条大沟,为商东可至齐,南可至越,为农旱可灌溉,雨可排涝,有百利而无一害,实在是家国致富之本哪!” 公孙衍表情木然地望着白圭。 白圭略略一怔,继续说道:“犀首呀,老朽还想告诉你,治国要以农为本,以商为魂,两者不可偏废。重商而轻农,国不强,重农而轻商,民不富—” 公孙衍无心再听下去,神情哀伤:“主公,出大事了!” 白圭心头一沉:“君上出兵伐秦了?” “不是!” 白圭松下一口气:“那你慌个什么?” “是比出兵更糟糕的事!” 白圭端起一碗凉水,先小啜一口,继而“咕咚咕咚”一饮而下,抹了下嘴:“只要不是兴兵伐秦,魏国就无大事!说吧!” “秦使公孙鞅来朝,俯首称臣不说,又劝君上南面称王!” “什么,劝君上南面称王?”白圭震惊,“君上怎么想?” “公孙鞅指使义渠君送给君上一只会说人话的鸟,君上天天戏弄,逗它一遍又一遍,听它说‘臣叩见天子’!” 白圭呆了。 “还有陈轸,伙同公孙鞅,私制三套王服,托上将军送给君上,君上一一试穿,赞上将军想得细微!” 白圭僵在那儿,手中的水碗“啪”地掉地,碎裂。 “主公?”公孙衍见白圭神情呆滞,叫道。 白圭惊醒,转对柳守丞:“快,备车!” 柳雁拔脚出去。 公孙衍叫住他:“车有,换四匹马!” 时值初夏,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照着。 魏惠侯走出膳房,在众宫女的陪同下来到后花园,躺在凉亭下的吊床上。 这是一张用竹片做成的精致吊榻。蚊虫虽说不多,毗人仍旧吩咐宫人挂上了帐幔。 过五十之后,魏惠侯开始在意养生了。按照养生之道,子、午二觉皆不可缺。对他来说,子觉当无问题,因他习惯于人定时分入睡,及至子时,早已深入梦乡。只这午觉有点麻烦,总有外界干扰,不是天气冷暖无常,就是朝中琐事缠身。 左有宫女晃动,右是燕姬扇风,魏惠侯不无惬意地眯起双眼,尝试睡个好觉。躺有一时,魏惠侯仍未睡去,只在那儿辗转反侧。燕姬灵机一动,一边扇风,一边哼起催眠曲。这招果然奏效,没过多久,魏惠侯竟然打起了鼾声。 自打公子卬出道,魏惠侯就不再上阵了。久疏战阵,身体自然发福,加之体形原本就大,惠侯的鼾声不仅打得响亮,且抑扬顿挫,富有乐感。伴他身边的人知道,只要鼾声一起,君上就算入睡了。燕姬也似扇得累了,停下手中扇子,只剩宫女仍在一下接一下地摇晃吊榻。 正摇之间,魏惠侯突然面色紫涨,大汗淋漓,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声音发出,两腿噗噗发抖,却不见蹬踢。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燕姬倒是经验丰富,使劲推他,大叫:“君上,君上—” 经她一推一叫,魏惠侯惊醒,忽地坐起,透出一身大汗。 “君上,”燕姬不无关切,“您做噩梦了吧?” 魏惠侯似是没有听见燕姬的声音,坐在那儿又怔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大叫:“毗人!” 坐在不远处打盹的毗人翻身爬起:“君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