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第392章 金黄龙辇边,高高的华盖飘扬。 龙辇里,传来刻意压抑的咳嗽声。 片刻后,咳嗽声缓了,又是粗重的喘息声。 总管太监的声音微微响起:“陛下,您歇着吧,今个是秋猎,这些奏疏放一放也无大碍。” 皇帝呷了口参茶,那股气顺下去了,适才睁眼问:“你把刚才小九和谢朝安针锋相对的过程再说一遍。” 总管心头微动,当即眉飞色舞地说:“陛下,您是没看到,刚才殿下手里的马鞭一挥,硬是让谢朝安那老匹夫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铁青铁青的,特别痛快。”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那股畅快的情绪,冲淡眉眼间的病气,他的精神头似乎一下就好了。 “不愧是孤的龙种,”皇帝龙心大悦,“谢朝安那老匹夫不是最能说会道吗?在孤的太子面前,怎么今日就哑巴了?” 总管跟着附和,谢氏门阀的势力,太过根深蒂固,在朝堂上的关系也盘织错结,陛下隐忍多年,也只得撼动一二三分。 身为帝王,臣强君弱,到底心头憋屈了多年。 今时今日,太子黑渊那一遭,让皇帝不免生出几分快意。 总管太监连忙递好话:“谁说不是呢,太子殿下最肖陛下,手段魄力那也是陛下教导有方。” 这话,不知哪个点触到了皇帝,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总管太监心头咯噔一下,连忙将参茶斟满,低下头再不敢多言了。 皇帝垂眸,他看着案边的御笔,好一会才口吻莫测地说:“你这小奴却是说错了,小九是所有皇子里最不像孤的。” 他说着,表情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甫一出生,就长了双异于常人的招子,贤妃拿他邀孤的宠,转过头就把个孩子当妖魔虐待,小九那孩子啊,此前看谁都是阴鸷的。”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许是贤妃被打入冷宫,听人说时常嚷着要掐死那只红眼妖魔。 也许是那一场大火,将贤妃烧的尸骨无存。 他听下头的人回禀,那孩子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掉。 皇帝摇头,不再去回想,他重新拿起御笔,翻开手边的奏疏,在摇晃的龙辇上开始批阅。 总管悄然将茶水撤下去温着,就在他半只脚踏出龙辇时,恍恍惚惚的,他似听到皇帝说了句话。 ——“他既有此般魄力和决心,孤就再助他一臂之力。” 总管眼皮一跳,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皇帝抬眼,冷淡孤高地看着他道:“小奴,一仆不待二主,你这狗东西若再敢对小九三心二意,孤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噗通”总管太监条件反射,立马跪下,浑身颤抖:“陛下陛下明鉴,奴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站队太子的事,数次跟太子通风报信之举,竟全都被陛下看在眼里。 皇帝面容冷淡,没说信这话也没说不信,他只挥了挥手:“退下。” 总管太监如蒙大赦,带着满脸冷汗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出了龙辇,清风拂面,后背层层冷汗,瞬间冷冻成冰,将潮湿的里衣和皮肤粘黏在一起,又冷又冻,让总管浑身都哆嗦。 有小太监连忙过来搀扶,总管脸色惨白,踉踉跄跄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他被搀坐到小马车里,捂着热水缓了半天,适才恢复过来。 总管撩起马车帘子,往后看了看。 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墨蓝色大氅的红眸少年,胸前抱着软糯糯的小团子,两人似在说什么,少年脸上逐渐浮起明媚浅笑。 那抹明媚,就像是艳阳下恣情怒放的艳红榴花,火红热烈,哪里会是残暴冷酷之人呢? 左右不过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罢了。 总管却不敢将黑渊真当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摇摇头,将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翻出来细细揣摩。 伴君如伴虎,老话半点不假啊。 ——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皇家猎场到了。 这处地势开阔,半人高的草木发黄,可猎场中仍旧生长着四季常青的植物,放眼看去,就是一整片的森林。 一众人在猎场外围驻扎,被拱卫在最中心的金色帐房,顶上垂挂五彩小旗,四周华盖耸立的那座,便是皇帝的帐子。 皇帝帐子的左手边,稍小一些的,自然就是太子黑渊的围帐。 再后一些,才是其他皇子公主的。 至于文武朝臣和其眷属,依官位品阶高低,呈圆形往外辐射。 等所有的人都能安顿下来,第一天已经到了下午。 奶团穿着鹿皮小靴子,套着轻便的红色胡服,她怀抱小金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粘在弟弟身上,满脸都是期待和想要打猎的蠢蠢欲动。 小黑好笑,可又不敢当真笑话姐姐。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