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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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中

    行宫一隅,    烨烨烛火照亮寝殿,一名模样俊俏的小内侍低声禀道:“殿下,    缀锦阁那边,    已经办妥了。”

    贤懿坐在镜台前挑选首饰,低垂的脸藏在暗影里:“前边的宫宴呢?”

    小内侍答:“大辽今日战败,兴致寥寥,    现在这个点儿,    大概准备离席了。”

    一抹流光从贤懿掌心淌出,贤懿注视着那支金镶绿松石蝴蝶蔓草钗,    语气淡漠:“知道了,    你去吧。”

    小内侍笑应一声,    颔首而退,    灵玉侍立边上,    突然“嘭”一声跪下地去。

    贤懿眸光暗冷,    灵玉颤声:“殿下,奴婢求您悬崖勒马……”

    室中寂静,一团团光影厚重沉郁,    贤懿道:“灵玉,    我待你不好吗?”

    灵玉眸中噙泪,    额头贴紧地砖:“殿下待奴婢……恩重如山。”

    贤懿扬颔:“那你为什么不向着我呢?”

    灵玉听着这冰冷至极的声音,    心如刀绞:“殿下,    不是奴婢不向着您,而是此事实在……一旦被发现,    就是皇后娘娘出面,    也绝对保不住您啊!”

    贤懿如听笑话:“原来在你们看来,    她竟是能保我的……”

    灵玉凛然,抬头把镜台前的人看一眼:“皇后是殿下的母亲,    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庇护殿下,今日褚驸马不是赢了比赛吗?

    按照赌约,和谈一事该由大鄞说了算,皇后一定会竭力说服官家,不再让您去大辽和亲了!”

    贤懿低头把玩着那把蝴蝶蔓草钗,用钗尖在掌心处结痂的伤口上来回划弄:“这已经不是和不和亲的事了。”

    灵玉一震。

    贤懿慢声:“我知道我现在很坏,很恶毒,很无法无天。

    可是,我就是想坏一次,恶毒一次,无法无天一次。

    灵玉,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灵玉骇然。

    莹润的血珠从被撬开的血痂底下冒大,顺着那狰狞的纹路往下流淌,贤懿把手掌竖起来,让那血一次淌个够。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我明白我可以作恶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戌时三刻,前殿宴散。

    今夜辽使兴致的确很低,筵席上,除推杯换盏以外,从头到尾一字不提合约相关。

    官家因褚怿大捷龙颜大悦,十分给面子地也对合约一事暂避不提,一场筵席结束时,时辰尚早,但辽使这边的闷酒已喝老高。

    耶律齐算是一群人里难得清明的,离开大殿后,屏退左右,径自去花园里散心。

    剩余几个辽使见状,知道主子心情差极,万万不宜再去触霉头,留下一个在外等候后,便各自回屋去。

    素月悬空,清辉如水,花园外,无数夏蝉蛰伏在婆娑树影里放声大叫,那名留下的辽使本就喝得有六分醉,给四周聒噪的蝉声一吵,脑袋越发胀痛欲裂。

    正低着头拼命地往太阳穴两侧按,耳后突然响起个声音:“请问阁下可是辽国的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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