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起时-《喜欢甜甜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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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现实大约就是做了一个梦,很美好或是很悲伤,然后醒来发现生活正好相反。

    信秋这一夜没有睡好,她是那种不敢看恐怖片的人,虽然其他方面并不是胆小的人,但宿舍里的人兴致高,郑明川又去了酒会,她捏着夏唯西的胳膊,一边看一边收紧。等看完的时候夏唯西才喊疼:“天啊,以后你身旁这位置我可不敢抢了,还是留给郑师弟吧。”

    为了看恐怖片气氛好,室友把灯都关了,这下白炽灯一开,就看见夏唯西的胳膊上一块红,大家七嘴八舌地表达了对夏唯西的同情和对信秋的批评。

    信秋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劲,连连道歉。这么热闹一下还好,等真的睡到各自床上,信秋想起恐怖片的场景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先给郑明川发了一条短信,想着这家伙能陪自己聊聊天也好,谁知半天都没有动静。

    她手里捏着手机。手机屏幕反射光亮白亮白的,信秋隔一会儿拿出来看看,倒是把也还没入睡的夏唯西给吓了一跳。

    夏唯西低声骂:“你干什么,演鬼片啊,吓死我了。”

    信秋只好盖上薄被,已经是春末,盖上薄被还是发了汗。信秋想想,给信关平发了一个微信。她是很少会给家长发消息的,一般一周一个电话,信关平和韩瑛丽也不太会回发信息,每次打拼音都要把音在舌头里过几遍才能打准确,而对着手机说话也太令人……不过,信秋知道了考研成绩,很想和他们分享,但每次打电话过去家里都没有人,这才想起来给信关平发消息。

    父母都睡得早,晚上十点基本都入睡了,信秋发了信息后才暗暗担心不会吵到妈妈吧,但没有回音,又想他们第二天才会看到了。

    她想起如果自己去了宁外,那离家就更远了,但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不多读点儿书又要落人后了。

    她又想起郑明川来,这么晚难道酒会还没结束?

    越来越喜欢待在一起,分开就会觉得漫长。

    她觉得热,把薄被掀下,给郑明川拨了电话,响了几声,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脚后跟,她差点尖叫起来,慌得掐掉电话,捂住嘴,坐起身拍开那双手,用气声说:“夏唯西,你吓死我了。”

    夏唯西抿起浅笑,说:“你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赖我头上做什么。你是不是正害怕呢,我们来聊天吧。”

    宿舍里,夏唯西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她难得有这兴致深夜聊天,信秋转身躲她:“你自己害怕还拉我,我才不聊,吵醒了阮密,会骂咱们。”

    夏唯西撇嘴:“骂个鬼,你自己看看,睡得跟猪似的。”

    信秋望望对床,睡得香甜的阮密,羡慕不已。

    她给郑明川发信息,其实是想嘱咐他不要喝酒,后来想想,不得不改了措辞,毕竟他们是在恋爱,她不能老那样管着他。

    她想起来自己多像那个糖果广告里唠叨儿子的老妈子啊,那些唠叨从儿子的耳朵里飞出来都变成了糖果,不由得笑了,又立刻叹气。夏唯西问:“又笑又叹气干什么?”

    信秋只好把自己的想象说了一遍,夏唯西听了笑:“你啊,麻烦你不要总是这么成熟懂事,有什么事情多依赖一点郑明川吧,他可能还想唠叨你,结果你没给他机会。”

    信秋“哦”了一声,这样的话,似乎郑明川也说起过,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旁观者清,连夏唯西也这么说。

    夏唯西问:“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郑明川的?你们青梅竹马,不会弄错感情吗?”

    信秋说:“我也说不好,只是有一天觉得他和我之间好像是不一样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郑明川对我的态度变了。”想了想,又别扭地加上一句话,“爱很奇怪的,它来的时候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唯西琢磨了半天:“原来感觉这么玄啊。唉,你说我会不会遇上一个特别符合我想象的男人?”夏唯西是个“外貌协会会员”,喜欢眉目硬朗英俊的男人。

    信秋笑,打趣了她半天。

    两人也不知道聊什么,一会儿说感情,一会儿说读研,一会儿又说学校,一会儿说工作,大概是因为害怕,随意地起话题,随意地换另一个话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等各自睡去也不知道几点钟了。

    信秋难得地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剧情都忘记了,只记得有郑明川,有明黄的花。

    许西慈给信秋夹了一小块蛋糕,西式的早餐,在景天的临江旋转餐厅,是抹茶口味,信秋一直喜欢,于是说谢谢。

    信秋有一双很静的眼睛,气息柔和,沉静温柔。许西慈暗暗看去,也赞叹她的动人出色。

    许西慈宽慰她:“家里的事情你也不要担心,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帮你打点,只是不好做得太显眼。”

    信秋稍有些走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许姨。”

    喝的咖啡,舀过几勺糖,依然觉得苦,她终于露出一个笑,略带撒娇和亲昵:“还好有许姨在。”

    许西慈笑:“这孩子,和我这么生疏干什么。”又问,“听说你考研成绩不错?”

    信秋点头说:“嗯,准备去宁外。”

    许西慈于是说:“九月从小成绩就好,又懂事,多让你父母省心,郑明川就不行了,初中的成绩勉强平平,到高中才突然用功起来,真的让他考进临大,可见也不是不聪明,就是不肯努力。他这个专业,临大也算是顶尖的了,他却突然闹着要去国外读。你说他一个人在外国,没人照顾,我们怎么能放心呢?好在我好友的女儿现在也在那所学校,有个照应。”清晰、和蔼、委婉。

    信秋摩挲着杯柄,她突然想起昨夜她看了一部恐怖片。有什么害怕的吗?大约没有吧,电影外的谜团和绝望明明更加精彩,深刻而冰凉。

    她是否应该若无其事地接话,仿佛今早的谈话只是平常,信关平没有出事,韩瑛丽没有住院,郑明川不会突然远赴他国。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各自发生,没有错综复杂的关联?

    她素来能忍,少时她下学路上摔伤了手肘,为怕父母担心,在家时只作若无其事。郑明川那时刚进变声期,声音粗噶难听,他来接她上学,只是淡淡扫她的手,就说:“你真能忍。”拖着她去了医院。

    她试着去接话,平淡的家常,长辈托付照顾的弟弟,她却不敢开口。她不得不低下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自己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她没想到郑明川会出现。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的身边,笑着问许西慈:“妈妈,怎么请姐姐出来吃早餐都不叫我?”

    许西慈也笑着说:“妈妈让你陪你都是难得陪的,怎么一叫你姐姐就来了?”

    应该是匆忙赶来,郑明川有些气喘,拿起信秋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抱怨道:“怎么这么甜?”

    许西慈轻皱眉头,伶俐的服务生已经送上新的餐具。许西慈说:“我正说到你出国我还担着心事呢,你英语又不算拔尖的。”

    郑明川来前在楚河生病房里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只是喝着柠檬水,也不看信秋,只说:“那也是够用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信秋才抬头说:“许姨,我吃饱了,学校这两天也没事,我想回家一趟。”

    好在许西慈没有多挽留,他们三人一起走出景天大厦,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车。许西慈指着黑色那辆,说:“我请司机送你回去。不用担心,你爸爸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信秋正要说谢谢,许西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九月,这是一点钱,你拿着用,有什么需要再和我们说。”

    卡是塞到信秋手里的,很普通的一张储值卡,信秋甚至来不及反应,她惊惶而不敢相信地看了许西慈一眼。

    许西慈几乎是看着信秋长大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多少也有些不忍心。

    信秋突然想起宿舍里经常集体看的有年代感的偶像剧,才会有这样的桥段,为了拆散一对爱人,于是男方家长给了女方一笔钱,女孩儿义正词严地将那张支票撕碎,或者更煽情,加上一句:“我的爱情是用钱买不到的。”

    信秋只觉得可笑,她是连不要的勇气都没有的。她只觉得脚下柔软似棉花,身后竟然无所依靠,就像地震,突然所有的地方都在下陷。

    是什么,那样疼痛?

    醒过来的时候信秋觉得疼,她被郑明川抱在怀里,车在路上行驶,远处高悬的蓝色路牌显示快要到滨江。

    郑明川亲吻她的头发,问:“醒了?还疼吗?”

    她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哪里在疼。难道她如同娇弱的韩剧女主角,有隐性的心脏病,每到大事发生,无法面对,可以晕倒过去,醒来已经雨过天晴?

    她问:“哪里疼?”

    郑明川心疼又好笑:“你咬破舌头了,突然晕过去,嘴里又流出血,我妈妈都被你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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