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修真)大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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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心肠毒辣的人下手,我良心上也稍微好受点……”
她觉得很对不起折流,因为她不是杀伐果决的人,甚至不能说是适合这场厮杀的人。她既不能奔袭各界,将一个个谕主击败,把他们的力量收入囊中;也不能坐壁静观,看角斗场里腥风血雨,最后突然出手夺走别人的所有成果。
她希望台上所有人都能尽情表演,最后好好谢幕,体面退场。
突然,白琅感觉额头上有一点温热。
折流伸出一根手指,力道轻柔地抵在她眉心,让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不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退出。”他平静地说,“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安静地掀起滔天巨浪。
白琅突然泪意汹涌,她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上人……”
折流有点嫌弃地收回手,还甩了两下。
白琅:“……”
说好的没关系呢……才一点眼泪鼻涕就不算话了吗???
白琅悲痛地抹了把脸,冲出他的房间,“啪”地带上门,结果迎面就撞上钟离异。
她捂着额头蹲下来:“啊……痛死我了……”
钟离异手里拿了个夜光琉璃杯,刚才白琅就是撞在这上面。他看了看白琅背后的房门,又看了看她因为下地道而扎得乱七八糟的道袍,啧啧说道:“刚才到你门口喊了半天,没想到你在上人这里。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狗嘴里吐不出……”白琅一抬头看见他拿的杯子,“酒?你不是不喝酒吗?”
“狗嘴里自然是吐不出酒的。”钟离异笑着把她拉起来,然后悄声说,“你要不要来点,我看你一身寒气,热热身子也是好的。”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白琅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被涉水人打了一掌,延迟的痛苦和寒凉像潮汐一样涨上来,她浑身一个哆嗦。
“你还好吧?”钟离异见状连忙扶她坐下,他又没忍住看了一眼折流的房门,心说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和蔼的,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白琅又痛又冷又累又困,迷迷糊糊被钟离异劝了好些酒,最后晕过去的时候想到——自己当初拿这个杯子罩独角怪,也不知钟离异洗了没有。
第二天醒来,日晒三竿。
白琅已经好几年没起这么晚了。她动了下身子,头不疼,腿不酸,浑身轻松。孔慎那个杯子不愧是酒仙亲自炼制,里面装的东西也太神妙了。她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堆蒲团里,钟离异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把她灌醉就直接扔这儿了。
到客厅,钟离异一脸严肃。
“白琅,对不起。”他说,“我昨晚喂你的是千日醉,你已经睡了三年。”
“……”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昨晚那是普通的果酒,瞧你这表情。”
“……”
白琅觉得自己现在努力修行,完全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钟离异这种贱人拿她开玩笑的时候她能一巴掌扇回去。
可能白琅脸色确实太可怕,钟离异笑够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坐下:“你睡着的时候孔慎派人来过了,他说昨日那名神秘女子已经消失不见,所以他在寒潭中放了个龙苗……”
“龙苗是什么?”
“你知道鱼苗吧?哎,就是小蛟龙啊。”钟离异喋喋不休,“所以龙尾的事情算是搞定了,等狩裟坊把七星娘送来,那龙角也妥了。趁你还有几天假期,不如把龙息和龙鳞一并解决掉吧?”
——‘傍通九穴之洞,自生紫气之云’,此为龙息;‘交带凤文,九色落陈’,此为龙鳞。
白琅在他面前坐下,一边想一边说:“九穴之洞是地河到山体表面的口,地河与寒潭相连,蛟龙吐息会化为紫云从中飘出。所以这个最简单,让孔慎派人沿山脉起伏挖九个连通地河的洞就好。”
“龙鳞呢?”
“凤文应该是指凤凰纹饰,九色落陈我就不确定了……”
白琅低头沉思,昨天山上见到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重构,钟离异也没有打扰她。她从怀里摸出镜子,镜面云雾缭绕,不多时就出现了山石全景。
她看着山体远景说:“龙鳞遍布龙身,也就是说整座山上的草木石水,一共九种颜色,全部都连缀成一幅巨大的凤纹图。”
“这条龙纹了只凤在自己身上……?口味真怪。”
白琅忽视他:“得去万缘司把近些年有记载的龟山地理变更图找出来,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几千年前哪个色铺在哪儿。”
钟离异一把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孔慎又约了七日后再会于龟山,你只能提前回万缘司当值。”
白琅把手抽开,恨恨地道:“知道了。”
总共也没休几天假,这几天还各种奔波面临生命危险,细想一下还不如去万缘司坐坐班,理理卷宗。
山势地理变化并非什么机密,在万缘司的普通藏书馆就查得到。
普通藏书馆的“普通”也是相对于一般门派而言的。
白琅眼前这个藏书馆足足有二十几个仓库那么大,上下一共十六层,每一层都布下各种禁制,防止书籍、玉简损坏。白琅是从后面小道进的,一个人也没看见,快到地理志附近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争执声。
“前辈,这支玉简是我师尊要的,求你们还给我吧……”细弱的声音有点熟悉。
白琅在书架后面,透过各种书籍的缝隙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纪雅之。她面前站着几个年轻修者,有明缘司的弟子,也有断缘司的司缘人,这些人修为都比纪雅之高,最低也是筑基。
“你师尊?你师尊是谁?”一个长发男人尖刻地问道。
“裴、裴素琴……”
“呸什么?你骂我?”长发男人抬手给了纪雅之一耳光,声音十分响亮。白琅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嘴。
纪雅之半边脸被扇得侧过去,黑发微微遮住眼睛,声音平稳不惊:“前辈,我没有骂您,我是说我师尊是断缘司裴素琴。”
那群年轻弟子发出一阵哄笑。
打人的长发男子望向旁边的司缘人,谄媚道:“巫师姐,你听过裴素琴吗?”
白琅绕过去一点,这才看见巫络也在这群人里面。好像她一直跟纪雅之不对付,当初在前往始皇陵的船上她也打过纪雅之。
此时巫络面色阴郁,摇了摇头道:“裴素琴算哪根葱,我怎么知道?”
纪雅之胸口起伏剧烈,白琅看得出她在极力隐忍。
“前辈,闹够了就把玉简还给我吧。”
“你跪下谢罪我便把玉简还你。”长发男子笑道,“我申如丘向来宽宏大量,从不与后辈计较,你也别做出这副苦相,免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周围陷入寂静,好像过去了几百年那么久,纪雅之跪下了。
年轻弟子们又是一阵哄笑,长发男子露出心疼的表情:“瞧瞧啊,雅之,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虽说我是前辈,却也长不了你几岁,下回见我就不必跪拜了。”
要是周围再静点,白琅估计能听见纪雅之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喏,你要的玉简,下回可别乱扔了,幸好有我给你捡回来……”
“不是我扔的,是你们抢的!”
长发男子脸色骤然阴沉下去,过了会儿,他又慢慢恢复了疼惜的笑容:“雅之是疯了罢?这是我帮你捡回来的,不要跟人乱说,明白吗?”
纪雅之跪在地上,狠狠瞪着他。
长发男子将玉简递出去,纪雅之伸手接。在她指尖触到玉简的那一刻,长发男子松手,玉简落地碎了。
这里的玉简上都有禁制,不会轻易被打碎,肯定是那个长发男子催动真气弄碎的。
白琅抬手就把一张风符贴在书架上,然后绕去对面,把另一个书架也贴上符。书架有两米来高,装满了玉的、竹的、铜的厚重典籍,她轻念法诀,符箓化作厉风吹动书架,书架打破禁制直挺挺地朝中间压了下去。
纪雅之跪在另一个书架下面,震惊无比地看见前头两侧书架忽然朝中间压下,将那群还在放肆大笑的人掩埋了。
白琅趁这个当儿把玉简碎片全扫入袖中,然后拉起目瞪口呆的纪雅之就跑。纪雅之边跑边回头,正好看见不知道谁被铜书简割断了手,血流一地。
跑了不知道多久,一路爬至藏书馆顶楼,白琅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你……”纪雅之看见是白琅,立刻破涕为笑,“你又救我一次。”
白琅手撑着膝盖,抬眼看她:“他们为何总是跟你过不去?”
纪雅之叹了口气,将事情一一道来。
万缘司弟子分为两种,一种职位较高,均是从十绝境受举荐而来。另一种职位较低,大部分都是散修或者普通小门派来的弟子。
纪雅之的师父裴素琴是从灵虚门紫阳道场受举荐而来的,本来应该直接登高位。但无奈来这儿的时候尚未结丹,司命不许她掌缘签,只让她拿了玉签去断缘司下层历练一番。周围那些普通弟子看见她心里就泛酸水,但明面上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欺负纪雅之出气。
“就因为这个?”白琅不解,“裴师姐是大门派出身的,那些人不该好好巴结她吗?”
“不是没巴结过……”纪雅之叹了口气,“师父比较高冷,不近人情,那些人很快就发现就算巴结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白琅质问道:“那他们踩你就能得了什么好处吗?”
“至少他们自己心里舒服了。”纪雅之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白琅还是听出她挺不高兴的。
“你师父知道吗?”
纪雅之摇摇头:“她前些日子一直在突破结丹,我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之所以瞒着裴素琴,一来是怕她冲动之下伤人,触犯司里规定;二来是觉得她修行真的不容易,不能让她分心。
“谢谢你了。”纪雅之叹息,“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的……对不起。”
白琅把玉简恢复了,然后交到她手里:“你该跟裴前辈全部说清楚的,她很在乎你,越晚知道,对她的伤害也就越大。”
她记得在船上,裴素琴抱着纪雅之疗伤,神色间的焦灼痛苦掩都掩不住,好像伤的不是徒弟而是她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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