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忠义孤臣枉痴心-《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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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三十二年十一月初八北京紫禁城十一月初八冬至这一日照着习俗北京的百姓多会饮酒宴席庆贺冬日的到来上午时分天降瑞雪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好雪更让人感到风调雨顺早已忘了前些日子见到的客星怪象。

    只是没人知晓明天十一月初九即将生一件改变天下黎民苍生的大事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贩夫走卒无人能逃过命运的捉弄。佛的轮回正在应验……

    眼看明日便是十一月初九说好了便是刘敬约定动手之日此时京城局势外弛内张秦仲海更是密谋成功与否的关键之一虽说刘敬看重他但东厂上下依旧在西角牌楼布满眼线时时察看他的动静秦仲海心下了然知道东厂诸人怕他外泄讯息索性整日下出牌楼一步也省得让人起疑猜忌。他本是个豁达性子反正之前已点过杨肃观能做的也做了便下再多想只在脾楼里赌博的饮酒刘敬没掀出最后底牌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做出任何决定。

    待到晚问秦仲海镇日饮酒早喝得昏昏沉沈只在那蒙头大睡一名属下煮好了宵夜将他摇醒秦仲海揉着惺忪睡眼接过热腾腾的宵夜迳自吃了起来是夜万籁俱寂百般无聊中秦仲海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唤来下属与众人围坐赌博众下属见他主动邀战无不欣然答应。秦仲海向来出手毫阔便赢了钱也会自掏腰包请客吃红便输了自管摸鼻子认栽这等赌友便打灯笼也找不着当下便聚了十来人兴高采烈地聚赌起来。

    秦仲海此时赌博只为了消磨时光省得记挂那些烦人事哪知无心插柳吃暍问竟然赢了几十两银子眼看手气好的不像话忍不住笑道:“嘿嘿!老子交上天王运了今日赌运不恶!”眼看身前堆着十来只元宝只要再赢个几把便能还清韦子壮那五百两银子一时更是大声吆喝准备把把通吃杀他个血流成河。

    众人正自赌博喧闹忽听远处传来喊叫声好似有大批人马入宫秦仲海吃了一惊想起刘敬之事忙道:“夜深人静的怎会有人喊叫?你们快去看看。I两名下属答应一声立时奔了出去;秦仲海听这喊叫声越来越大似有人马朝前三殿广场奔入直是坐立难安他放下赌具沈声道:“大家带好家伙这就跟我来。”

    众下属知道这名上司平日散漫怠惰但真遇上大事却是含糊不得乃是看大不看小轻重缓急抓得极准的人物听了吩咐当场齐声答应纷纷取过乓器便要朝外走出。

    秦仲海不待下属出门他抽出腰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才到前殿广场果见大扯人马已然进宫足有数百名之众秦仲海大吃一惊想道:“糟了难不成刘敬提前动手?”

    正要冲向前去猛见这帮人身穿红袍竟是锦衣卫的人。这帮人的职责向来是警戒禁城要冲若不得皇帝号令从不准随意入宫此时忽尔到来定然有事。

    秦仲海怕刘敬东窗事急忙抓住一名喽罗暍问道:“你们这帮人干什么来着?是谁准你们进宫的?”那卫士见秦仲海身着统领服色倒也不敢造次忙道:“我等奉江大人之令前来禁宫拿人。”

    秦仲海喃喃地道:“你……你们要拿什么人?”那卫上摇头道:“卑职只是随长官前来倒不知要抓的是谁。”

    秦仲海料知逼问不出摔开那人冲向前去喝道:“安道京呢?快给我滚出来了!”

    说话问一名肥壮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安道京。秦仲海奔到他面前提声暍道:“大胆安道京!禁城是御前侍卫守护的地盘你们来干什么?想造反么?”安道京知道秦仲海性子凶暴倒也不敢招惹忙摇手道:“秦将军切莫胡言乱语我等奉江大人指示前来禁城逮捕要犯绝非有意犯上。”秦仲海悚然一惊心道:“难道刘敬事机败露已给江充觉了?”他有意探话当即冷笑道:“捉拿要犯?禁城里全是皇亲国戚你们想捉谁啊?皇太后么?”

    安道京听他随口编排连皇帝的娘也给扯进去了一时脸色惨白急忙摇手道:“秦将军别这样咱们真有公干请您别管这许多。”

    秦仲海听他口风甚紧登即喝道:“放你娘的屁!要在宫里抓人那也是我们御前侍卫的差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进宫拿人?”别地一声已将腰刀抽出跟着冷冷地道:“我限你一柱香时分退出禁城否则休怪秦某刀下无情。”说话间凛然望着安道京只要他稍有不从便是一场好杀。他仗着自己职在身倒也不怕江充事后算帐。

    安道京知道秦仲海武功了得见他挚刀在手心下也是暗自忌惮当下退开一步道:“你别这样强凶霸道大家擒拿犯人要紧有话回头再说吧!”

    秦仲海冷笑道:“我方才说过限你一柱香时分退出禁城难道你聋了吗?说着喝来属下拦住了道路安道京身怀要务自也不能示弱他呼啸一声锦衣卫众人也都抽出了兵刃一时之间情势剑拔弩张。

    便在此时一人急急赶了过来看这人形貌威武正是金吾卫的头领巩正仪。秦仲海见他到来还带着大批金吾卫的手下急忙叫道:“巩兄来得正好这姓安的乱闯禁城咱们职责所在快把这批妄人拿下吧!”

    巩正仪听了这话却只满面惊惶。叫道:“别理这些人了!方才我得到消息说江大人亲入禁宫已到仁智殿抓人了!咱们快快过去吧!”

    秦仲海眺了起来颤声道:“仁智殿?他去仁智殿做什么?”巩正仪不曾回话只快步离开。秦仲海面色铁青这仁智殿里藏有琼贵妃的**把戏若给江充掀了出来薛奴儿包庇贵妃偷人情只怕难逃一死刘敬更要元气大伤。秦仲海心下暗惊江充什么时候不好入宫抓人偏生选在刘敬举兵前夕出手莫非他早已得知内情?

    眼看巩正仪已朝仁智殿而去秦仲海自也运起轻功紧跟在后安道京这厢也率领大批手下匆匆追随而去。

    众人行到近处只见仁智殿四周满是人潮足有数百名兵卒竟已被人包围。那罗摩什、九幽道人等江系好手更已云集此地。秦仲海见了这等阵仗心下更感骇异一个箭步忙往殿内奔去九幽道人跳了过来一把拦住喝道:“没有江大人的令牌谁也不能进去。”

    便在此时只听殿内传来一名女子的斥喝道:“你们抓着我做什么!不怕犯上吗?”

    秦仲海听得这是琼贵妃的声音哪还管什么九幽道人、八爪乌龟双足一点便从众人头上飞了过去。九幽道人怒道:“你好大胆!”想要伸手阻拦却见一旁巩正仪、安道京等人也先后奔入殿去竟无一人理会于他九幽道人又急又气只有跟着进去了。

    秦仲海行到殿中只见琼贵妃已被两名卫士架起大批火枪手指住一名高瘦太监正是“花妖”薛奴儿只见他脸上神气难看至极好似给冰水浸泡过一般惨白得吓人。秦仲海暗惊在心想道:“这下全玩完了琼贵妃与薛奴儿一起被捕恐怕东厂要糟。”

    那琼贵妃四十好几的年纪见过大场面此刻给众人抓住了神态仍是无惧只冷冷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着皇嫂不放不怕抄家灭族吗?”她最后一句话声音提得甚高极尽威吓之能事那两名卫士闻言一惊急忙松开了手。

    猛听殿上传来一声断喝朗声道:“冰清玉洁持身贞淑虽是乡野民妇也为天下人所敬但若淫秽后宫行止妖妄便是皇亲国戚一样为人所不耻。琼贵妃你以皇嫂自居眼里却有皇上么?”

    说话问只见一人身穿蟒袍傲然前行正是那大奸臣江充。

    琼贵妃听了森然质问脸色却一如平常。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江太师你莫要仗着官高权重便来血口喷人。我父乃是本朝功臣手握铁卷丹书你若敢扣押本宫休怪日后琼家灭你的族!”众卫士听她这么一说无下全身抖薛奴儿站在一旁帮腔道:“正是如此!大胆江充你若想活命便快快放开我们了!”

    江充听了威吓却是仰天大笑道:“说得好!咱们两家不妨斗个法你琼家有本领灭我江充的族江某人自也乖乖认栽!”当下伸手一挥喝道:“给我押起来了!”那两名卫士本已放开琼贵妃此时有了江充撑腰胆子又大了起来登时定上前去将琼贵妃再次架起江充科目看着薛琼两人冶笑道:“现下咱们看个明白吧!看看谁要满门抄斩?谁要罪诛九族?”当下押着两人便往仁智殿深处走去。

    秦仲海知道仁智殿里的秘密若给江充查出薛奴儿与琼贵妃两人非死不可。他奔上前去拦住了道路沈声道:“江大人这里是虎林军的辖地你想做什么?”秦仲海与薛奴儿向来不睦哪知在这生死关头秦仲海竟会为他出头薛奴儿忍不住咦地一声神色间有着七分诧异三分感激。

    江充斜目看了秦仲海一眼冷笑道:“你这小子好大胆可是仗着柳昂天的势头来着?回家劝你侯爷一句没事别来扯这烂污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秦仲海哼了一声心道:“看他这个模样想来还未抓到奸夫。看在刘总管的面上说什么也要拦他一阵。”他横刀当胸沈声道:“江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仁智殿是我虎林军的执掌便是太子到来一样非请莫入。请诸位离否则便以行刺皇上论罪!”

    江充见他面色坚决一步不让登时哈哈大笑从怀中摸出一封公文丢向秦仲海厉声道:“把公文给我看清楚了!然后夹着尾巴滚!”

    秦仲海心下一凛将公文接住展了开来还未读文字便见到玉玺宝印秦仲海心下惨然知道江充早已有备竟是奉着皇命来此。江充见他神色难看登即将公文一把抢回自行读道:“朕查薛奴儿、琼玉瑛行止不端盗卖宫中珍品特命十八省总按察、太子太师江充便宜行事详查仁智殿内一应物事诸卿听从调度不得有违。钦此。秦仲海心下了然看来皇帝已然知道琼贵妃暗中偷人只是此事过于淫秽不能任意外传这才以“盗卖宫中珍藏”来混淆视听否则在场众人听了这等**家务事恐怕个个性命不保。

    圣旨当前锦衣卫诸人士气大振薛奴儿、秦仲海等人则是面如死灰。江充傲然上前将秦仲海一把推开暴喝道:“大家跟我来!有敢挡者立斩不饶!”

    连声吆喝中大批人马向前行去众卫七半拉半拖将琼贵妃、薛奴儿等人带入殿内。江充行到那幅书画之前便自凝立下动。秦仲海心下一凛情知江充已然掌握内情。果听这奸臣笑道:“薛公公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快些交代出来吧。否则休怪我下手不容情哦。”

    薛奴儿先前甚是害怕此时大势已去反而尽去惧色他尖起了嗓子又恢复了高傲神态冷泠地道:“江充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这儿听到一字半句。”

    江充哈哈大笑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伸手一挥暍道:“给我带上来了!”只听后头传来几声暴喝脚步杂沓中大批侍卫押上了一人薛奴儿见那人乖头丧气当场尖叫一声叫道:“奸贼!是你!是你出卖咱们!”说着扑了上去便想当场击杀。秦仲海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穿太监服色正是胡忠。

    薛奴儿气急败坏死抓着胡忠不放两旁侍卫过来拉扯竟都分不开二人薛奴儿叫骂道:“你这贼!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连珠炮的叫骂声中胡忠的哭声不住传来哭道:“没有我没有不是我……”薛奴儿怒不可抑尖声道:“卑鄙的东西敢做不敢说的败类!若不是你谁会泄漏秘密?”胡忠哭道:“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刚才给带来的!”

    薛奴儿哪里肯信只是在那高声叫骂。

    秦仲海生性精明绝非薛奴儿可比一旁听着心里登时生疑想道:“不对这胡忠不是才给刘敬收服了么?刘总管手上握着他亲友的性命胡忠胆子再大十倍也不可能背叛东厂叛徒另有其人。”

    念头方动便听江充笑道:“你们别错怪胡忠了泄漏口风的不是他来人带上来了!”话声未毕只见一名小太监快步抢上向江充跪地叩唤道:“小六子参见江大人!”这孩子约莫十一三一岁年纪正是胡忠的义子名唤小六子的那名小太监。众人见他到来都是目瞪口呆。胡忠见义子忽尔出现登时惨叫道:“小六子你怎么也给抓来了!”江充斜目看了胡忠一眼笑道:“什么抓来了?说得这么难听。好孩子你向你干爹说说这里的秘密是谁透露出来的啊?”小六子高举右臂大声答道:“我!”

    胡忠全身巨震一声惊叫之后当场软倒在地。薛奴儿与秦仲海对望一眼脸色都成惨白。

    江充拍了拍小太监的头顶笑道:“好孩子你再告诉你干爹一句打入宫起是谁叫你同干爹亲近的?”小六子毫不犹豫大声答道:“是江大人!”

    江充凝视着薛奴儿冷笑道:“你们刘总管千提防、万提防却万万料不到我江充在东厂里安的真正奸细乃是这个小小孩儿吧?”他见薛奴儿气愤已极登时哈哈大笑道:“这孩子每日套问他干爹日也问夜也问终于从胡忠口里套出仁智殿的脏事老早就传消息给我了。你们真以为我江充不知情么?告诉你们没到最后关头之前我是不会动手难的!”

    薛奴儿心下了然知道胡忠定在无意间漏子口风才让小六子察知了秘密。他气得全身抖但此时给十来只火枪指住便想动手杀人也是万万不能了。薛奴儿垂下去不再言语但眼中却露出火焰般的恨意看来直是吓人。

    秦仲海一旁看着自也目瞪口呆心道:“好一帮奸贼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那时刘敬抓到了胡忠的马脚自以为能够以小六子为胁逼迫胡忠来作反间哪知那毫不起眼的义子小六原来才是江充手下忠心耿耿的奸细刘敬如此失算自然一败涂地了。

    以东厂总管行事的老道秦仲海目光的锐利居然都没瞧出这天真孩子暗藏鬼胎。其实别有心机江充也真算是用心良苦了江充见场面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下登时哈哈大笑手指墙上的书画道:“胡忠你不必袒护这帮无耻男女了快快把实情交代出来咱们这就去抓贼啦!”

    秦仲海见大势已去实在难以阻挡只得叹息一声。此时巩正仪等人也已进殿见了江充横行霸道的模样如何敢多置一词纷纷让到了一旁。

    胡忠神色凄然朝薛奴儿看了一眼薛奴儿面无惧色只冷冷地道:“咱们东厂几百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胡忠听了这话身子一震转头便往小六子看去只见义子依偎在江充身边脸上还是挂着那幅童椎的笑容但那天真无邪却是世上最恶毒的虚伪做作胡忠泪水盈眶他望着小六子喃喃地道:“当年你给人欺凌侮辱爹爹见你好生孤独可怜这才起了保护你的意思……小六子……小六子……告诉爹爹爹爹这辈子没爱错你。”说话问泪水滚滚而下眼光只是瞅着义子。

    小六子给他盯着却无不适之感只听他笑道:“干爹江大人在等你说话呢您别干耗着。”胡忠听他这么回话已知义子平日对他全是作假并无半分真情他惨然一笑举头便往墙上撞去砰地一声大响霎时问脑浆进裂已然死于非命。秦仲海、巩正仪等人没料到他会自杀都是为之一惊薛奴儿更是又惊又痛想要喝止却已晚了-步。

    胡忠撞死墙上壁砖登给撞裂一处隐约现出暗门的痕迹江充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白痴自杀也不会挑地方可把秘密透出来了。”他一脚踢开胡忠的尸举手喝道:“来人!把这堵墙给我砸了!”

    两旁卫士答应一声举起大铁锤猛力往墙上敲落只听轰隆一声霎时便现出暗门左右卫士大喜加力砸落一时飞灰四起暗门当场给敲开一块。江充仰天大笑道:“上天有眼终教你们这群贼子无所遁形。”

    忮俩揭穿琼贵妃与薛奴儿对望一眼两人脸色惨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其余人等见了机关也是骇然出身。秦仲海看在眼里额头冷汗涔涔落下心道:“完了一会儿只要抓出奸夫刘总管定然垮台。”想要出手帮忙却又无计可施只有静观其变了。众人见密道现形一时连连挥锤霎时便将墙壁打个稀烂现出一个大洞来。江充长笑一声他命罗摩什率先走入跟着道:“你们看好了这里头藏有一只脏东西秽乱后宫无所不为。看我不把里头那人干刀万剐势不为人!”琼贵妃原本神色甚是镇静听了这话再也按耐不住冲向前去尖叫道:“你敢!你可知他是谁!”

    汀充使了个眼色安道京立刻抢上掩住琼贵妃的嘴不让她多一声。薛奴儿见状大怒想要喝骂却给人用枪止住了一时气喘不休只得眼睁睁看着江充等人放肆秦仲海一旁看着也是心乱如麻眼见罗摩什、江充当先走入密道薛奴儿、琼贵妃也给锦衣卫众人押了进去。秦仲海心下着急便也想奔入密道两旁卫士急忙拦住喝道:“没有江大人的号令任何人休想妄动!”秦仲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掌管的地方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充本已走入一半听了外头的对话陡地停下脚来他微一沉吟便道:“不打紧。你们让这姓秦的小子进来让他看看里头的脏东西免得柳昂天说我栽赃政敌。”

    秦仲海不待话说完便一把推开卫士大踏步朝密道走进。巩正仪见秦仲海走入便要抢上江充面色一变喝道:“你们把他拦住别让这人进来!”众人急忙冲上把巩正仪隔了开来。巩正仪满面焦急却不得其门而入秦仲海暗自纳闷江充既要找人进来见证何以不让巩正仪进来却要柳门嫡系的自己入内?他猜想不透眼前情势又紧张只得急急走入不再多想了。

    那甬道也不甚长众人走了一阵便已进到一处密室江充回头过去冷笑道:“你们听好了这等目无法纪、**宫妃的无耻之徒最是该死不过。看我来个就地正法。”说着举起火枪喝道:“你们退开些!”霎时只听背后传来琼贵妃的尖叫大声道:“江充!你好大的胆子!快快住手!”

    江充呸了一声立时往密室里疯狂射击后头火枪手也跟着动手只听轰轰连响室里已是堙硝弥漫。枪声震响中夹杂着背后琼贵妃的哭叫声听她声音满是绝望凄厉想来定是不忍奸夫惨死这才放声惨嚎。

    秦仲海心道:“照他这般干法里头那人便是大罗金仙怕也死得透了这江充连口供也不要一会儿怎么揪出同党真是莫名其妙。”

    此时琼贵妃早已哭晕在地众人不待烟雾退散便即走进密室江充面色兴奋大笑道:“世上与我江充为敌的全没一个好下场!”

    秦仲海凝目细看石室四周霎时冷笑道:“江大人谁和你为敌了?你看看里头吧!”

    江充一愣急忙往四下探看此时烟雾从甬道飘出已可看清室内景象只见房里摆了张木床一张木桌此外别无长物更没见到半个人影。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江大人啊你无端入宫把东厂副总管、先皇爱妃扣押起来便是要找这张烂床么?这等稀奇古怪的事我非同咱家侯爷说上一说不可他定也觉得有趣得紧。”

    此时胡忠已给活生生逼死若是找不出奸夫的尸体事情恐难善了江充稍一推算知道要糟一时只感又急又气对着小六子叫道:“你……你不是说这里有人么?”小六子惊恐万状跪下道:“大人明查我听干爹说过他随琼贵妃前来此地时真有听到男子在里头说话的声音啊!”

    江充听了这话霎时恍然大悟他沉下气来冷笑道:“刘敬啊刘敬算你厉害居然还是快我一步!”他低头探看四处沈声道:“大家给我搜!这地方决计有些古怪!”众人闻言登即在里头细细搜索。

    秦仲海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众人四下搜查只见这些人到处翻搜破坏就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秦仲海心下暗笑想道:“好一个刘总管看来这名奸夫定是他弄走的。他也真神通广大不过刹那之间居然就把人藏得无影无踪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众人查了一阵却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回秉道:“四下翻过了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江充面色惨白道:“不可能这石室里头的男子一定还在宫里你们加把劲好好给我找!”

    众人正自翻查寻找匆听远处脚步声杂沓竟有大批人马朝石室行来秦仲海心下起疑暗道:“这当口还有谁来?难道是刘敬么?”

    秦仲海正自猜测不休猛听一人喊道:“圣上驾到!”众人闻得皇帝驾临莫不震惊江充惹出祸端自也面带忧色急急奔向门口等候皇帝到来。

    秦仲海心下暗喜想道:“江充滥权妄为擅入禁宫搜查却没找出半个人这下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想问黄袍闪动龙履入室来人五十出头年纪面貌英俊果然便是景泰皇帝到了。

    江充立即跪下大声道:“臣江充恭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见江充跪下霎时也都跪倒在地。秦仲海趴在地下眼角偷瞄只见皇帝青着一张脸神色颇不寻常。

    秦仲海见皇帝气急败坏心下正感不妙果听皇帝喝道:“人呢?”江充跪秉道:“启禀万岁臣反覆搜查一遍都不见有人。”皇帝忽地怒气勃厉声吼道:“不见了?好端端的怎能下见了?”一脚便朝江充头上踢去江充受了这脚却是一动不动只是低头忍耐。

    众人见了皇帝怒责大臣竟然还举脚去踢都是为之震惊。秦仲海心下自也骇然过去他与皇帝见面见他性好文学修养甚佳哪知却气成这个模样。便算皇嫂真的偷人他也不该生这么大气何况此时不曾抓到奸夫逼出口供如何能责打大臣泄恨?说来确实有些不合情理之处。秦仲海心下暗暗猜测只觉其中另有隐情恐怕不是贵妃偷人那么简单。

    江充趴伏在地喘息道:“启禀皇上此人之所以消失无踪定是刘总管所为。请皇上将刘敬传来必能查个水落石出。”皇帝铁青着脸喝道:“传刘总管!”众人答应一声急急传下号令命人将刘敬带到、秦仲海心下惨澹想道:“完了刘总管这下功亏一篑了还没叛变便先闹出事来。”他暗暗愁就怕刘敬挡不过今天这-关到时撤职查办事小一个不小心只怕要落得抄家灭族的悲惨下场。

    皇帝一言不双手紧紧握拳神色悲怒交集此时薛奴儿与琼贵妃已给押入密室两人低头不动料来心里定是害怕至极。

    过下乡时一名近侍急急奔来皇帝喝道:“刘总管人呢?带他过来见朕!”那近侍跪地回秉:“启奏圣上方才东厂与刘总管的府邸匆起大火里头的公文悉数焚毁不知生了何事。刘总管更是下落不明不知去了哪里。”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吃惊皇帝更是倒退一步撞在墙上。秦仲海心下震动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完了大势已去刘敬见局势不妙已然弃职逃亡了。”情势急转直下远比想像中紧张秦仲海心下了然知道刘敬垮台已成定局朝廷三分局面终将结束。他心下暗暗担忧就怕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江充急急上前低声道:“皇上看来刘总管也牵涉在内已然畏罪潜逃了。”

    皇帝握紧拳头大叫道:“刘总管!你去哪里了?”神态激动已极。众人大吃一惊霎时一齐跪倒颤声道:“皇上息怒!”

    江充见皇帝忿恨难抑忙道:“皇上刘总管虽然不见踪影但他的手下薛奴儿却给臣拿住了皇上可要审他?”皇帝大声道:“带他过来!”江充急忙使个眼色两旁侍卫押上薛奴儿、琼贵妃二人送到皇帝面前。

    秦仲海偷眼去看只见薛奴儿面如死灰嘴角微微颤抖琼贵妃却扬起下巴神态冷傲丝毫不见惧色。

    皇帝看着薛奴儿森然道:“薛副总管你们刘总管上哪儿去了?”薛奴儿跪下道:“臣不知。”皇帝厉声道:“你不知?那你三更半夜的来仁智殿做什么?”眉宇之间满是杀气。众人见了皇帝的神态无下骇异恐惧就怕惹上杀身之祸。

    当今天子亲口威吓薛奴儿只闭紧双唇拜伏在地竟是只字不答好似没听到皇帝的问话一般。秦仲海平日虽与他不睦此时也暗自为他担忧。

    皇帝见他不言不语忍不住大怒欲狂喝道:“薛奴儿!你……你倒说一说你跟着我……朕多……多少年了?”他气愤之下语气微微颤说话时生出口误竟把朕说成了我想来气愤已至极点。听得皇上结巴众人心中都想:“皇上气坏了竟连话也说不顺。”

    薛奴儿轻叹一声低声道:“臣跟随皇上已有三十二载。”

    皇帝大声道:“好!你还算得明白!这三十二年来朕可有亏待你之处?”薛奴儿叩道:“皇上待臣恩义并重。”

    皇帝眼中一红大声道:“你……你既知朕待你不薄可你……你为何要反朕?你心里有国家社稷吗?”薛奴儿一言不只是默默叩。秦仲海则是心下大惊暗道:“反?皇上怎会用到这个字?难道他已查知刘总管叛变一事?”

    皇帝面色惨白道:“上回你差点伤了朕可知朕为何不来办你?只因你随朕多年朕不相信你真会下手来害才破例特赦饶了你的性命……可你……你居然如此回报……你这样对得起朕吗?”说到气愤处泪水竟尔流了下来。两旁侍卫听得皇帝语带哽咽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只是躬身垂深怕在这当口触怒皇帝。

    薛奴儿仍是不言不语只是连连叩。

    皇帝不去理他命人拖来琼贵圮暍道:“琼玉瑛!朕敬你是皇嫂从不曾管你谁知你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快快说出黄…这里头的…跑哪儿去了?”

    琼贵妃听他支支吾吾登时冷笑一声道:“你问着这个做什么?你还有脸见他么?”众人听她说话大胆至极竟似豁出去了忍不住骇异出声。皇帝见了她森厉仇恨的眼神竟尔倒退一步江充冲了上来戟指喝道:“大胆女子!你胆敢狂言犯上不想活了么?”

    琼贵妃抬头向天闭眼道:“江太师到底是谁犯上你自己心里有数。”江充大怒一耳光便挥了过去手掌堪堪及到粉颊匆地想起此女身分非常只得硬生生的收手。

    秦仲海看在眼里:心头大疑想道:“到底这石室里的人是谁?怎地琼贵妃会这般说话?又怎会惊动皇上亲自前来质问逼得刘敬弃官逃亡?”眼看情势混乱已极秦仲海心中乱成一片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只有静观情势展。

    皇帝给琼贵妃一瞪竟然生出惊慌之情他喘息半晌压下了怒气又恢复了当今天子的气派沈声便道:“琼贵圮你莫要仗着自己是功臣之女便敢藐视法纪目无伦常。朕现下给你个自新的机会你老老实实的说这石室里的人去哪儿了?”

    琼贵妃冷冷地道:“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皇帝嘿地一声沈声道:“你是朕的嫂子朕如何能杀你?”

    琼贵妃面带不屑冷笑道:“嫂子?什么叫做嫂子?你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了。”皇帝大怒欲狂喝道:“你说什么?”

    琼贵妃纵声大笑骂道:“乱臣贼子狼狈为奸!天下间最无耻的小人我说的便是你!朱谨!”耳听琼贵妃直呼御名皇帝已是怒火焚身霎时抽出一旁卫士的腰刀猛向琼贵妃砍落。琼贵妃神态冷峭不避不让竟是闭目待死。

    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宝刀入体血溅五步一人挡在琼贵妃面前那人脸上施着厚厚的白粉嘴角擦得红亮却是东厂副总管薛奴儿在这关键-刻他舍命救主替琼贵妃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皇帝这刀穿体而过薛奴儿如何经受得起?他眼望秦仲海右手扬起似想说什么秦仲海想起往事一时心中大恸只想抢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但此刻局面紧张异常若要贸然出头定会给牵连进去当下硬生生地别开了头不愿与他目光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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