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后宫佳丽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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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视死如归地,先吃了两根大葱。

    而后掰开一头大蒜,一瓣一瓣,冷静地塞进了嘴里。

    左手大葱,右手大蒜,动次打次,互相下饭……

    几口下肚,一股扭曲的辛辣直扑天灵盖,灵魂好似经过了绞杀,奋力冲出了躯壳,在空中荡漾漂浮,飘过了沧海桑田,飘过了万仞深渊,飘过了上下千年,飘过了你的心间……

    “圣人驾到——”

    武明决被噎了一下,捂着胸口,胸腔腾腾烧起了一片火,眼中泛起了泪光,辣的。

    他赶紧往殿门口迎去,面上犹做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双眉似蹙非蹙,双目含情非情,气运丹田:“陛下!”

    一股浓烈的蒜味和葱味,自储秀殿中,袒胸露怀地飞向了外面的广袤天地。

    萧怀瑾迈入门槛儿的左脚,差点被一猛子味道顶回去,他不自禁以手遮着鼻端,屏住了呼吸,再次踏入储秀殿,步伐感到了艰难。

    而他的武修仪,正扶着胸口,泪眼婆娑地凝望着他——为何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想来是因思念而明珠双泪垂?

    是了,武修仪得了太后的旨意入宫,而自己一来与太后不睦,偏要冷落着武修仪;再者,武修仪嗓音嘶哑难听,又身娇体弱,他更是想不起来看她了。

    如今她盼来了自己,十分喜悦吧?

    念及此,萧怀瑾心中油然生了两分愧疚,更为武明决的泪光浸润,心田柔软了两分:“爱妃怎的这样凄楚,叫朕心疼。”

    他伸出手,就要为武修仪擦泪。

    武明决不动声色避开,他辣得直抓心口,漂亮的凤眼都泛红了,眼泪不住地流淌,看起来十分动情。

    他凑到萧怀瑾面前:“臣妾……实在是太想念陛下!”

    这轻启丹唇间,纯天然的大葱大蒜味,不经任何过滤的,原汁原味地冲入了萧怀瑾的鼻端!

    萧怀瑾眼前一黑。

    在蒜味缭绕中,他看到武修仪拼命抓着对襟上襦,似乎迫不及待要侍寝。

    她这样热情,本是人间美事,奈何这味道,这嗓音,他承受不起……

    “闻陛下宠幸,妾心甚喜……”武明决擦了擦眼泪,胸腔总算是缓过来了,依然热辣辣的:“臣妾初次侍寝,还望陛下不要嫌弃臣妾……”

    说罢,他凑到萧怀瑾耳边,吐气如兰,吹了一口“香”风,似是调情。

    “啊……”萧怀瑾欲仙欲死地呻吟道。

    不可言说的浓烈气息,从武明决口中磅礴而出,犹如万千根利刃,瞬间打通了萧怀瑾的任督二脉。

    萧怀瑾仿佛看到了白云苍狗的蓝天,广袤无垠的大地,天地间盛开了白色的……大蒜,葱花,在风中冲他徐徐微笑。

    他倒退了两步,而武明决十分体贴地上前,扶住萧怀瑾,又凑到他的面前:“陛下见谅,臣妾嗜吃大蒜,乃是家中习惯。

    昔日行军打仗时,后方粮草辎重跟不上,断饷一二日乃是常事。

    臣妾的父亲便与众军士一道,以大蒜、大葱就着炊饼裹腹。

    臣妾在府上时,家父便以此叫我们忆苦思甜。”

    萧怀瑾本来是有些恼怒的,后妃见皇帝时有口气,怎么也称不上敬。

    然而武修仪说了这番话,忽然又叫他心情复杂,那些不悦也就如枯萎的藤蔓,渐渐缩回去了。

    他心中很是感怀这些戍守边关的忠臣良将,也就点头,拍了拍武修仪的手:“怀庆侯家教有方,以此等方式,告诉你们官兵不易,太平不易。

    也是……另辟蹊径。”

    “是啊……”武明决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口气,九曲十八弯,端的是千回百转,叫萧怀瑾的眼前一黑,又开满了花。

    “臣妾未入宫时,便常在家吃蒜……以格物致知,思索太平之道。”

    武明决默默想,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帝总不好再留下来,找罪受了吧?

    毕竟他自己都快要熏死了啊。

    ——

    此情可嘉,萧怀瑾尽管十分想拔腿离开,这辈子再也不要踏入储秀殿来……但念及武修仪是为了家国天下的一腔赤忱,才被家人养成了嗜吃葱蒜的习惯,他身为人君,怎么好无情弃之呢。

    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两步,坐到了武修仪的榻上,在武明决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温文一笑:“爱妃忧国至此,朕心甚慰,今夜不妨你我促膝,畅叙佳话。”

    武明决心中“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萧怀瑾居然忍住了,没有败兴而归!他现在嘴里好难受,好想喝水啊,怎么办?

    他心中泛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依然顾盼含笑:“如此良辰美景时,也该有轻歌曼舞相伴。

    陛下,上次臣妾为您唱的曲儿,还未唱完呢……”

    他清了清嗓子,作出凑到萧怀瑾耳边唱歌的架势。

    嗅觉与听觉的双重,不信萧怀瑾受得了!

    ——

    谁料,萧怀瑾坐在他的床上,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却还是体恤地点点头:“爱妃想唱便唱吧。”

    萧怀瑾知道,倘若自己不肯听,武修仪也不会唱的。

    但他又何必因自己的喜好,去剥夺武修仪唱歌的快乐呢。

    他觉得自己似乎渐渐开明、懂得三思与忍耐了。

    会权衡利弊地克制自己,也尝试在体恤与恩威中寻找平衡。

    这样一想,他心中大悦,十年前他病倒时,仙去的皇兄曾托梦来看他,叮嘱他要做个好君王,如今,他在终于努力往这条道路上靠拢了。

    ——

    见萧怀瑾不但不怵,反而神色明朗,如沐圣光,武明决又惊呆了。

    萧怀瑾竟然能如斯?

    他为何如此执念?

    武明决心中忐忑难安,看来,萧怀瑾这是笃定主意,今晚要他侍寝了!

    他又不能谎称自己来癸水,前几天癸水牌子刚撤呢。

    他朝殿外看了一眼,德妃还没有来,他冷汗涔涔而下,一瞬间,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

    把萧怀瑾拍晕!

    一连串缜密的计划,瞬间成型——

    假装一不小心,扑倒在萧怀瑾身上,把萧怀瑾的头拍到床柱上……虽然这样做,可能要禁足几个月,但也总比发现他是男儿身、落得欺君之罪来得强了。

    武明决心中笃定了主意,上前走了两步,手藏在袖子中,感到血液飞速流窜。

    哪怕握着刀枪剑戟,在战场上横扫千军时,掌心也没有这么热过。

    他正要拍晕萧怀瑾,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遥遥的呼喊:“陛下——”

    正要视死如归的萧怀瑾:“?”

    他怎么听到了德妃的声音?

    武明决心中一松,手往袖子里收了收,转过头来,便见德妃梨花带雨地飘进了储秀殿,那因就寝而只留了一盏昏昏的灯,映在了她含泪的眼中,黑夜中亮出了一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谢令鸢转瞬间便扑到了萧怀瑾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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