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第二章 紫麒麟传说 方新教授激动地道:“强巴拉,我的强巴少爷!你似乎还不明白,那疯子所涉及的,不仅仅是一只紫麒麟而已。 如果一切都如经书上所记载,那么,我们的前路上,将有一座历史文化宝库……” 蒙河之行 方新教授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头来,用英语朝里屋喊道:“玛瑞!” 里屋应了一声,教授吩咐道:“替我联系古格罗教授,告诉他,今年的马修利亚论坛,我恐怕不能参加了,我十分抱歉。 记住,说得委婉一些。” 卓木强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用力握住方新教授的手,只是说道:“导师……导师……” 玛瑞是方新教授的菲佣,刚听教授说到一半,就从里屋冲了出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教授,问道:“教授!刚才你说什么? 我想,我或许听错了。 你说,你不去德国了?” 方新教授肯定地点头,玛瑞重复道:“教授,方教授!你真的不去参加那个论坛了吗? 那可是你一直想参加的啊!” 方新长长地吐了口气,和蔼地对玛瑞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去吧,玛瑞,电话号码簿在书桌左边台灯的座下。” 玛瑞满腹狐疑,悻悻地去了,心里喃喃念叨着:“疯了,教授一定是疯了。 默默研究了一辈子,谁会放弃可以证明价值的最高奖励? 到底是为什么?” 她转念心想,“那个高大的男人,肯定是魔鬼的化身!” 方新教授刚刚转过身来,就被卓木强巴紧紧地拥抱住,他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嘴里大叫道:“导师,你是我最好的导师!最好的!” 方新吃力地道:“够了,强巴拉!够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好了,现在,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我们再看看照片吧。” 卓木强巴拉住教授的手说道:“不用了,导师。 车在楼下,我们到车上去谈吧。 飞机两小时后起飞。” 方新指着卓木强巴,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原来你早就预谋好了啊。 但是,至少让我拿几件衣服吧?”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用准备了,上次您留在西藏的呢绒大衣我替您带来了,还准备了三套中华立领,鞋袜也都准备好了。 只是,您需要带什么仪器和设备吗?” 方新呵呵一笑,道:“那就简单了,我只需要拿手提电脑就可以了。” 方新话音未落,卓木强巴已经一手拎保险匣,一手拎手提电脑走在前面了。 他站在门口,两手不空,还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新教授无可奈何地笑笑,这个倔犟的藏族学生,也是他培训得最好的学生了。 加长的奔驰商务车上,卓木强巴又一次打开了经盒,方新看着照片,说道:“第一个问题,我们的线索太少了,唯一能给我们指引的,只有这两张照片,而且……”他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严峻地道,“我至今不能肯定照片的真实性。” 卓木强巴微微笑道:“导师不用担心。 在听到唐明的讲述后,我马上联系过藏边的朋友,他们已去蒙河探查过了,那里确实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行事举止颠三倒四。 据说,那人到蒙河已经快一年了,白日靠半乞半捡食为生,晚上躲在一处无人的破屋内。 从照片上的日期看,唐涛是五月去的,而蒙河又是个小地方,没有多少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个疯子便应是唐涛嘴里所说的蒙河疯子了。 既然唐涛能从他嘴里探到消息,我们难道就不能吗?” 方新意味深长地看了卓木强巴一眼,笑道:“看来,你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说动我前往了啊。” 卓木强巴憨厚地一笑。 方新转瞬又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样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其中有几点很重要,第一,那个疯子是否便是唐涛所说的人,尚待确定;第二,就算他真是那人,但他是疯子,平时就神志不清,就算我们找到他,他也未必就能说出他告诉唐涛的那番话来,而且,我们尚且不知道,唐涛是如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碰到那疯子的,他是刻意去找他,还是无意中遇到? 如果是刻意去找他,那他以前得到过什么消息? 我们毫无所知。 如果没有更充分的准备,这趟蒙河之行,恐怕要空跑一趟啊。” 卓木强巴眉头一皱,暗忖导师说得极是,忙问道:“那,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然,我再飞美国一趟?” “不!” 方新一摆手道,“如果唐涛的病情没有明显的好转,再去也是白搭,你和唐明还有联系没有? 打个电话就知道。” 卓木强巴忙掏出手机,询问起来,过了一会儿,关掉手机,脸色更凝重了,摇头道:“情况没有改观。 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新长出一口气,熟练地打开手提电脑,说道:“现在,我们就要靠朋友的帮助了。 我把照片传过去,给我在北京气象站的朋友。” 卓木强巴不解道:“北京气象站?” 方新指着照片,非常专业地道:“从照片上看,照片里模糊的植物能提供给我的线索,分别是圆柏、麻黄、美花草,这些是在拍摄者附近的,这方枝圆柏,生长在三千至四千米高的地方,青海的久治、循化都有,喜阳坡;矮麻黄,生长在两千至四千六百米高的地方,青藏高原多处可见,喜阳坡,长在岩缝、沙砾、林缘之地;美花草就更多了,草甸、山腰多。 这提示的地点,拍摄者是朝阳,西藏青海都处西,照片的日期是夏至后的第三天,太阳东起,跨过北回归线附近,从夕阳投射的影子,我们假设这株圆柏垂直,那么,通过影子倾斜度就可以算出太阳的仰角,通过与北回归线太阳仰角作对比分析,就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纬度线索,这种数码相机大多是设定的北京时间,那么当时的北京时间是下午五点十二分,我们既然知道了海拔范围,同样通过影子倾斜度,与当时北京同时间的倾斜度作对比,就可以推算大致的经度范围。 这样一来,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大概的经纬度范围,不至于瞎猫捉耗子。” 信号传来,方新点击着电脑,道:“成了,他们在北京通过光影度对比,给我们发过来成像图。” 卓木强巴凑过头来,只见电脑里一幅世界缩略图上,一条竖向狭长的带状区域被标注出来,显出与旁边不同的橘黄色,带状区中间也有不少空区,与电脑下方用数字表明,他们的照片对比分析,其地理区域位置头部在东经90.2°~104.5°,底部在东经86.5°~91.5°;纬度范围是北纬26°~37°。 卓木强巴喜道:“就在这个范围内吗? 那太好了,没想到气象局还有这样的功能。” 方新一看,却苦着脸摇头道:“嗬,这个范围太广了,唉……你看,这条弯曲的狭长带,头部在青海,穿到可可西里无人区,尾部却横贯喜马拉雅山脉,延伸至国外,囊括了尼泊尔、锡金、不丹等国。 中间没有变色的小区域便是包括了珠峰在内的几座高山,这么大的范围,你怎么找? 他们的经度标注还不错,纬度由于受到高山影响,却不能十分准确。 看来我还要和地质局的朋友联系联系。” 说着,又把照片在无线网上发了出去。 他接着道:“藏区有世界上最丰富的地貌和地质构造,你可对你的家乡有足够的了解?” 卓木强巴一愣,他除了犬以外,倒不觉得西藏有什么特殊的,方新教授告诉他道:“喜马拉雅山脉自西北向东南延伸,呈向南突出的弧形展布在青藏高原的南缘,与印度、尼泊尔和不丹毗邻,俯瞰着印度次大陆的恒河和阿萨姆平原。 高原北缘的昆仑山、阿尔金山和祁连山以四千至五千米的高差与亚洲中部干旱荒漠区的塔里木盆地及河西走廊相连。 地势高耸的西部为喀喇昆仑山脉和帕米尔高原,与西喜马拉雅山的克什米尔地区、阿富汗和苏联接壤。 高原东南部经由横断山脉连接邻国缅甸和我国的云南高原,并且濒临亚热带湿润的天府之国——四川盆地,其边界受玉龙山——龙门山深断裂控制,以哈巴雪山、大雪山、夹金山、邛崃山及岷山的南麓和东麓为界。 这是一片非常辽阔而圣洁的土地,世界的第三极啊!” 说着,眼里露出神往的色彩。 方新教授七入西藏,不仅仅是为了獒,还为了那里的山,那里的人,那里的蓝天白云;只有站在藏区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呼吸到微凉的风,才能明白,原来人可以和神如此接近,来自远古对神的崇拜,自心底油然而生。 汽车飞驰,卓木强巴心情急迫且激动,他知道,教授的朋友,全都是世界级的各领域专家,他们得出的结论,精确度之高,是普通科研工作者望尘莫及的,若非教授的参与,这次行动,可能真要像教授所说的那样,还未出发便已夭折。 这也正是他苦苦邀请教授加入的原因。 信息传送回来,电脑上的分析指出:“从照片上的高原植被分布来看,那是藏区高原无疑,上面的石头有冻蚀迹象,周围地形为典型的第四纪古冰川地貌遗迹,远山的冰帽显示,那座山峰海拔高度至少在七千米以上。 由于附近地区的喜湿植被和耐寒旱种植被同存,而从当时的阳光照射幅度和植被倒伏度来看,照片上极有可能正受西风气流分支的影响。 综上所述,照片上的地理位置应该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中部偏东南方向,可能越过国境线。” 电脑上在气象局发来的橘红色区域中又用更深的大红色画出一块,从珠峰以北画到锡金和尼泊尔境内。 方新一握拳,也忍不住激动道:“太好了!” 只见电脑那头的专家,打字回复调侃道:“老方,又要进藏逮狗吗? 听说上次你进藏时,是把那话儿冻僵了才回来的。 我一直想到上海来探望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方新教授笑着回复:“是脚指头截去了,你老哥……”这时,机场已经遥遥在望了。 方新收起电脑,喃喃道:“入藏后,就不能无线上网了,只是电脑里的很多资料很有用处。 对了,飞机先飞成都么?” 卓木强巴微笑道:“不,我们直飞拉萨。” “哦?” 方新疑惑道,“好像这个时段,没有直飞拉萨的航班吧?” 卓木强巴道:“因为是我们要去拉萨,所以就有了去那里的直飞航班。” 进了机场,方新不由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吸气道:“你竟然包了一架商务机!” 第二个疯子 二人登上飞机,由上海往西,朝着圣洁的高原,西藏飞去。 一路上,方新教授还不住埋怨卓木强巴太奢侈了,两个人就包一架商务机,其实等一两天,或是在成都转机也完全可以的,但是卓木强巴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恨不能现在就身在蒙河,找到那个奇怪的疯子问个究竟。 飞机已经在青藏高原的上空,透过机舱的舷窗,只见白云下那一座座青山绵延,虽已近深秋,那高原依然保持着它独有的绿啊。 眼下美景收不尽,飞机已过万重山。 临近拉萨,却出了一点小问题,拉萨方面起了大雾,能见度极低,飞机无法在拉萨机场降落,而飞机上的油料也即将耗尽,哪怕转道去贡嘎机场的油也不够。 与指挥塔联系后,指挥塔直接联系了附近的一处军用机场,如今之际,也只能在那里迫降了。 卓木强巴有些着急了,道:“可是,我公司的车在机场等着啊,如今大雾封路,我们可能只好走路去拉萨了,唉,都怪我,事先没考虑到这种事情。” 方新教授道:“没关系,前一次我们也是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在军用机场迫降,有一位部队首长很是友好,还安排了车送我们去科考大本营,这次也许可以请他帮下忙,看看他们有没有空着的车。 这飞机上能打电话吧?” 卓木强巴道:“嗯,可以无线通讯。” 某部团长班觉次仁,是藏区本地人,长得牛高马大,方面阔口,两道浓眉下,一双厉眼透出煞气。 班觉次仁刚吃过晚饭,一名士兵来报,上级领导打来电话,拉萨机场起了大雾,一架商务包机油料即将耗尽,准备在我们的机场迫降,他们会从机场直赴蒙河,希望他能安排一下,准备辆车接应。 班觉次仁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嗯,冷空气正在南下,很快雾气也会蔓延到我们这边来的,机场各方面防雾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么? 飞机什么时候到?” 那士兵道:“大约还有十分钟左右。” “来的是什么人?” “一位是上海来的方新教授,还有一位藏族商人,叫……卓……卓什么。” 班觉次仁对他旁边的年轻军官道:“小张,你和小黄一起去机场看看,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上海直飞拉萨,赶得这么急,难道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那小张是班觉次仁的部下,叫张立,分到团里两年了,骁勇善战,是团里的精英力量。 他身高一米七六,身体魁梧状况仅次于团长班觉次仁,面如刀削,目光如炬,其个人格击和应变思维,在这个团不作第二人想。 张立一算时间道:“可是,这条路到机场,至少还需要大概得二十分钟吧,刚下过雨,路不是很好走。” 班觉次仁道:“别着急,慢慢走,他们先到了就让他们等一会儿吧。 方新? 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这人研究什么的?” 那名叫小黄的士兵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听机组人员说,包机的商人,叫卓木……卓木强巴?” “强巴少爷!” 班觉次仁一听,从躺下的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快,快去开车,去机场。 我们要赶在飞机降落之前。” 小黄看了张立一眼,又道:“可是,去机场至少也要十五分钟,那条路也不好走……” 班觉次仁已经大步到了门口,霍然回头,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机场!” 他一瞪眼,看得小黄汗毛倒立。 二十分钟后,当卓木强巴他们飞机飞临机场时,班觉次仁一行已经在机场迎候多时了,张立不解道:“团长,那个,强巴少爷,是什么人啊?” 因为班觉次仁都称其为少爷,张立也不敢嘴上不敬。 班觉次仁答道:“是德仁老爷的儿子。 德仁老爷,是我们藏区南方最具智慧的人。” 他看了一眼张立笔挺的身姿,对他道:“强巴少爷,曾是藏区两届库拜的得主,高你半个头。 你虽然是我们团里精英中的精英,但仅从身体格斗来说,你未必能胜得了他。” 飞机落地,第一个跨出机舱的人,高大而彪悍的体形,严肃而刚毅的面容,戴着副挡风镜,双手里各拎着两个箱子;风吹过,肌肉在一件浅灰色的大衣下显得咄咄逼人。 其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头儿,一双眼睛精光暗蕴,一看便叫人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班觉次仁一见卓木强巴,迎上去道:“强巴少爷,欢迎你回来。” 卓木强巴一愣,问道:“你是……” 班觉次仁道:“班觉次仁,前一段时间我还随同德仁老爷去冈仁波齐山拜祭呢。 听说强巴少爷一直在外经商,没想到会亲自回来。” 卓木强巴友好地笑笑,点了点头,他比班觉次仁还高出半头,在人群中就像头健壮的公牛,十分醒目。 方新知道,德仁老爷就是卓木强巴的父亲,在西藏南部一带很有影响力。 既然是相识,问题就好办多了,班觉次仁因为有事,不得已只能让张立亲自陪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去蒙河一趟,一路上说了很多仰慕的话,又一直把他们送到团部外好几十里。 路上,又飘起蒙蒙细雨,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山南地区公路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一路上山路狭窄,峭壁悬崖,穿行在峡谷中,方新教授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沉浸在一种宁谧的气氛中,心无尘染,一片空明。 数小时前,他还在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为是否去获得生命中的名誉而焦虑犹豫,现在,他心中的焦虑犹豫已随那细雨悄然飘逝,有的只是灵魂深处的虔诚和一种对原始的向往。 只有西藏,这片世界最高的高原能带给他这样的冲动,这里没有滚滚的红尘,没有林立的高楼,这里有的是未被污染的空气、圣洁如仙女的神山。 卓木强巴的心情也被这无声的世界所感染,但他心中所想又是另一番滋味。 好多年没回来了,在各大城市中奔波,生命里除了獒,已经很难被什么所打动了,直到前段时间,才碰到那个让他心中荡起波澜的人。 而今,回到家乡,这片用酥油茶和糌粑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天空依然辽阔得没有边际,空气也保留了那份熟悉的清新;远远的高山巨人般矗立,数千万年来,就这样傲视着这片大地,是它们,用圣洁的乳汁养育了这片大地上生存的生命。 可是,大地依然变了,文明迈开它那巨大的脚步,正踏入这最后一片伊甸园之中;文明的人们,充满对伊甸园的向往而来到这里,同时,他们亦带来文明,这广袤的伊甸园,正变成文明的城市。 看不见,再难以看见,那公路不曾出现的地方,那成群的野生牛羊奔腾;再难看见,藏袍着身、背负行囊的朝拜者。 小时候自己曾给他们送过食物,他们从藏区各地,三步一叩首,五体投地地拜下去,有的历经数年,就那样一直拜伏近千公里,一直拜到他们心中的神殿拉萨,圣山冈仁波齐。 还有不幸的人,便死于沿途的荒野中。 那近似苦修的行程,数万次重复如一的动作,却是那般单纯与执著,只为一生中能去一次心中的圣地。 经过羊卓雍错时,开车的张立得意地向车上的客人介绍道:“这就是西藏著名的羊卓雍错湖了,藏语里的意思是珊瑚湖,它不仅生出许多分支,像珊瑚一样,而且湖水呈现出五彩的颜色,也如珊瑚般美丽。 当地传说,它是……”他缄然住口,因为通过反光镜,发现身后的客人,早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他们比自己更懂这“仙女的眼睛”。 他们穿越羊卓雍错湖,汽车拐向西,朝日喀则地区前进。 蒙河,其实仅相当于内地的一个自然村,这样生僻的地名,外人自然根本无法得知。 但它占地依然横向六七里,纵向十几里,伏在山中,有一条街道,路边聚集成居民区,有近百户人家。 山路崎岖,待卓木强巴他们赶到蒙河时,已经快天黑了,询问了当地居民,他们找到了蒙河的那个疯子。 张立看此人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的藏袍,外面套了件黑漆漆的无袖坎肩,胸口挂了个六臂菩萨像,躺在一条同样满是油污的毛毯上;他不由皱起眉头,也不过分靠近。 方新看这人时,却是吃了一惊,首先那人胸口挂的黄色六臂菩萨,且不论它是铜是金,那可是一尊三十一世赞普塑面像,其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在上海拍卖行,这样的东西,其底价是需要以百万作为基本单位来估价的;其次是地上那毛毯,虽然肮脏不堪,可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辨,是释迦的拈花示道图,旁边坐着微笑的是摩柯迦叶,余半距上前的大梵天王,交头接耳的迦楼罗尊者和地藏菩萨,右首是南无观音大士等,人物面容无不惟妙惟肖。 方新心中暗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幅宋朝以前的精美唐卡,用的是刺绣技艺。 这样的东西,是无法用价值来估量的。” 而那人的头饰腰饰,看似破烂,但都非庸物。 卓木强巴则第一时间凑到那人跟前,也不顾得那人的肮脏,半蹲着询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一条狗? 这么高,黑色的,狮子头,它的眼睛是……” 那乞丐模样的人毫无反应,对卓木强巴视而不见,咂巴咂巴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用屁股对着卓木强巴,随后伸出一只布满黑色黏液的手,直伸到卓木强巴面前。 卓木强巴忙掏钱包,道:“你是不是要钱? 好,你要多少,你说吧。 两百,够不够,再添一百!”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