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金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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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离弦箭一样地扑上去,张嘴露出阴森森白牙,猛地对着展露昭穿着破烂裤子的大腿就咬下去……

    那一次,他被送回家,在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了三天,满耳塞满了他爹的训斥和唠叨,什么做人要本分,没那个命,不要想发那样的梦。

    爹说,给镇长做的鸡,你怎么就敢碰呢?

    展露昭满肚子的不服气,给镇长做的鸡,怎么我就不能碰?!

    当不成酒楼的学徒,只能回家种地,第四天,大腿还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就一瘸一拐下地干活了。

    那地不是他们家的,是乡里黄善人的,每年粮食收成了,都要把大部分粮食一箩筐一箩筐的送到黄善人家里,算是缴地租。

    那一年,还是送粮食到黄善人家,展露昭跟着他爹去了,没畜生,车子只能把绳子拴在肩膀上拉,二十多里地,拉得浑身大汗,把粮食送进黄善人青砖高墙的院子里,他爹正站在墙角,诚惶诚恐地等着黄善人接见问话时,展露昭却一回头,瞧见了远远月牙门那一边,走廊台阶处有东西映着太阳光,倏地一亮。

    那是一只半人高的大花瓶。

    展露昭从未见过。

    这样亮丽,这样精致,白的白,红的红,上面还画着花儿和鸟儿,那叶子绿莹莹,彷佛能滴出水来。

    院里管事正忙着秤榖子算田租,谁也没察觉他这臭烘烘的种田小子窜过了不可逾越的月牙门,脏手抚上了那冰冷精致的瓷瓶子。

    「小兔崽子!敢到这里偷东西?」黄善人刚好出来接见那些蝼蚁似的佃户,眼角一跳,发出轰雷似的喝骂。

    展露昭说:「我没偷,我只是摸了一下。」

    黄善人说:「呸!凭你也敢摸我家的东西?来人啊!来人!」

    于是,他被黄善人的家丁揍得没了半条命,要不是他爹跑着苦苦哀求,看在他爹几十年来缴田租还算按时的分上,总算没有砍下一只「小贼的手」,以儆效尤。

    这一次,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请不起大夫,吃不起药,他爹原以为他会死,结果奄奄一息地拖着、拖着,野地里的草一样命贱,又慢慢好了。

    下了床,展露昭一肚子气愤,凭什么你家的瓷瓶,我就不能碰?

    得罪了黄善人,家也待不住了,展露昭只能投奔叔叔展光头,去当兵。

    许多年前,叔叔到广东当兵,打了十几场血战,每次打完,顶头长官死的死,残的残,自然地步步高升,一来二去,竟成了一个师长。

    听了展露昭在家乡的事,叔叔哈哈大笑,夸他说:「好小子!有你叔叔的胆气,不像你那个没用的爹。哼,镇长的水晶鸡,黄善人的花瓶,算个鸟?凭什么不能摸?他娘的!就算镇长裤裆里那只小鸡,黄善人老婆的奶子,你他妈就照摸不误!这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接着,又咬牙切齿,「他奶奶的,老子当了师长,还没空回老家威风威风,就欺负到老子侄儿头上来了?看我踹翻这窝小狗子。」

    当即向宣司令告个假,领着一队人马,带枪夹刀地怒发冲冠而去。

    展露昭问:「叔叔,你要怎么样?」

    他叔叔一哼,「浑小子,让你威风一回。我这队兵借你三两天,到了地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展露昭得了这话,一到镇上,一队兵围了酒楼,把掌柜和掌勺大师傅,以及当日冷冷看他笑话的众人,通通抓了来,逼着一个个跪在面前,问:「那条咬我的狗呢?」

    「在在……在……在后面……」

    「杀了。」

    「是是……」

    「你,」他指着掌勺大师傅,「煮了他,就用煮水晶鸡的法子,有一点不好看,我就煮了你。」

    掌勺大师傅吓得两脚发软,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押到厨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了这道出来。

    展露昭一路赶过来的,满手的灰也没洗,笑着用手摸,摸得上面全是一道道灰指印,叫掌勺大师傅:「你把它吃了。」

    「是是……」

    「全部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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