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哭-《废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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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苍狼说:“我没有玩笑,这时候,我会再派你手下的副将,再次率军入城相投。陛下会怀疑你们一真一假,你既然是假的,另一个必然就是真的。他会开城相迎。”

    许琅只觉得身上发冷:“参军,你就不怕这些人,真的投了陛下吗?”

    左苍狼说:“不会,如果他们投靠陛下,陛下不怪罪已是万幸,日后可还有升迁的可能?可是若帮殿下立下大功,他们个个都将封金赏银,前途无量。”

    许琅咬牙:“我这就去办。”

    是夜,三更时分,许琅诈降被擒,其副将挛鞮雕陶凮皋率军再投诚。燕王慕容渊信以为真,打开城门,被左苍狼和挛鞮雕陶凮皋里应外合。好不容易集齐的旧部猝不及防,被杀得落花流水、狼狈逃蹿。

    天亮时分,慕容渊无奈,只好放弃渔阳,退入渔阳之东的方城。渔阳失守。

    百姓大哗!

    渔阳失陷之后,局势顿时大不相同。

    上次晋阳失守,可以归之为大意。毕竟谁也没想到温砌的部下会突然叛变围攻晋阳。但是再一再二,就不再是大意二字能够解释了,这是无能。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慕容炎。整个大燕的百姓都开始意识到,这位曾经并不出众的皇子,有可能才是他们真正的君主。再没有人敢轻视他手下这支军队为杂军。

    左苍狼,这个名字开始真正出现在人前。

    而那个时候,左苍狼并没有班师,她追击慕容渊出了渔阳,想要留下闻纬书。这本来是可能的,慕容渊那一行人,俱都是皇亲国戚、贵门女眷。即使是慌不择路的逃跑,速度也非常慢。

    但是当她沿着车辙追击的时候,十几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左苍狼只看他们的衣饰,也知道这些人是谁。她盯着为首的人,道:“沐青邪。”

    这些人个个俱是外族人的打扮,帽上镶玉,是拜玉教无疑。果然为首的人说:“丫头好眼力。”

    左苍狼缓缓后退,听说拜玉教除了治病救人的白蛊,还养有令人闻名色变的黑蛊。这些东西她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如果真的交手,她带的这些兵士肯定不是对手。

    前面的泥沙中,有什么东西缓缓蠕动,左苍狼寒毛都竖了起来,当机立断,转身说:“撤!”

    兵士开始后撤,沐青邪也没有上前的意思。蛊虫虽然霸道,但是发作毕竟慢。如果左苍狼非要跟他玉石俱焚,即使身中蛊虫,要在瞬间杀死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只要拖住左苍狼,为慕容渊的逃离留出时间就好。

    左苍狼回到城中,命人奏报慕容炎。次日,慕容炎修书给冷非颜,冷非颜阅罢,指示一个混混前往方城告密——杨涟亭被人救出后,一直藏匿在姑射山养伤。杨玄鹤生前与拜玉教教主乃是至交好友。

    证据是当时沐青邪与杨玄鹤往来的书信,和慕容炎写给沐青邪的书信。

    慕容渊将书信一一对比,沐青邪和杨玄鹤的是真的。慕容炎写给沐青邪的确实也是慕容炎的笔迹——那本就是慕容炎早早写下的。

    他几番思量,慕容炎起兵,□□是因为杨家冤案。而引爆这根□□,将杨家冤案再次翻到明面上来的,确实就是沐青邪的告密。如果沐青邪没有查出杨涟亭的身世,这件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案子,怎么会再次引起众人注意?

    可为什么六年来沐青邪都一声不坑,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来告密呢?

    他疑窦丛生,便派藏剑山庄的人暗查姑射山,最后证实,杨涟亭一直就在姑射山养伤。

    慕容渊大怒,在沐青邪前来方城表功的时候,下令藏剑山庄的庄主藏天齐将其一剑斩杀。藏天齐出剑之快,不是沐青邪这种人能反应过来的。直到头颅落地,他都没明白为什么。

    当时阿绯在城外救治伤兵,她的白蛊无论是九针还是素尾对止血续骨都有奇效,不是普通医术能比的。这时候她还没起身,突然聂闪冲进来,拉起她就跑。阿绯吃了一惊:“聂闪,出了什么事?义父呢?”

    聂闪拉她上马,身后慕容渊已经派兵过来,十几个擅长黑蛊术的教众站成一排,细碎的飞虫振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聂闪来不及多说,带着阿绯打马狂奔。

    阿绯转过头,看见身后无数兵士滚倒在地,有人拉弓引弦,十几个教众身中数箭,仍然催动蛊虫。各种蛊虫钻入不同的身体,惨叫都变了调。有人浇出火油,焚烧地面。

    视线渐远,阿绯抓住聂闪,问:“为什么?燕军在追杀我们,为什么?!义父在哪里?”

    聂闪身上全是血,说:“慕容渊杀了教主!他怀疑是教主勾结慕容炎,他杀了教主!”

    阿绯转过头,身后城郭已远,只剩下冲天的浓烟。她说:“你是说,义父已经死了?”

    聂闪身上的血几乎把她染红:“圣女,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姑射山,我们的族人会有危险!”

    阿绯想哭,可是眼眶里没有眼泪。她还是不能相信,沐青邪已经死了。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方城以东都不能去,聂闪带着她重新返回渔阳,从渔阳过晋阳,星夜兼程赶回姑射山。

    阿绯一直是懵的,周遭的一切她都知道,但那种感觉却并不真切。直到回到姑射山,看到熟悉的神农像,看到沐青邪居住的玉粹阁,她的眼泪突然下来。

    杨涟亭看见她站在玉粹阁门口一动不动,只得慢慢走过去:“阿绯?”

    阿绯转过身,看见他,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杨涟亭慌了:“阿绯!发生了什么事?”那眼泪那么多,沾湿长长的睫毛,浸透了如玉般光洁的脸庞。杨涟亭手忙脚忙地伸手擦拭:“阿绯,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阿绯用力地踢打他:“都怪你,你们燕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为什么要收留你!”

    杨涟亭想要抱住她,她用力咬在他肩膀上。杨涟亭于是没有再动,一直等到血浸透了衣裳,阿绯慢慢地松开。她趴在杨涟亭肩膀上,崩溃一样哭喊:“杨涟亭,我义父死了。慕容渊杀了他!我们该怎么办!”

    杨涟亭心中微颤,阿绯的抽泣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幼年失去父母,那恐惧、惊慌曾经席卷了她,可沐青邪带着她们离开故地,让她和族人一起,安稳平静地生活了十二年。

    十二年之后,他也死了。

    杨涟亭知道那种感觉,六年前的他,又何尝不是呢?未曾经失去至亲的人,不会明白何为绝境,何为走投无路。

    他用力地抱紧阿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我会想办法,阿绯,别哭。”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烫伤了他。杨涟亭将她揽进怀里,有那么一刻,恨不能倾整个世界,止她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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